“天愈加冷了,你多穿點衣服,”陳安理笑著起身,餘光最後看了一眼符文。
沒有人不想活下去,每個人經曆苦難後就越懂生命的珍貴。陳安理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遠處的火光投映在她的臉上一閃一閃的。
“天氣是越來越冷了,”葉蘇吟忽然走到了她麵前。
“不冷嗎?”
陳安理露出一個笑容,橙黃的光在她的瞳孔裡閃爍。
“不冷。”
葉蘇吟看到她明媚的笑容忍不住恍惚,臨海的篝火很溫暖,但麵前的人更甚之。
她呼出一口氣轉身坐下,“以藍幼安靈魂虛弱的程度來看她根本撐不到半個月。”
陳安理蹙眉訝然一瞬又恢複平靜道:“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她看起來可怕死了。”
“沒想到現在卻看起來坦然多了。”
她低下頭,身邊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心裡麻木的同時還是會為那些逝去的人感到難過。
“藍幼安離開後你覺得蘭澤會如何?”葉蘇吟問。
月亮高掛在天上,朦朧的光束透過水霧照射到地麵與篝火的光亮齊平,外麵世界的月亮根本不會這樣亮。
陳安理歎氣道:“她肯定會痛苦一段時間。”
失去親密之人的痛是彌補心靈的必然途徑。她和葉蘇吟失去至親,洛起山失去摯愛,人這一生會見證很多死亡,但大家依然活得好好的。
“蘭澤用她的身體好好活著才是對藍幼安最好的交代。”
葉蘇吟側過頭,發絲輕輕在耳邊揚起,她的目光透過夜晚的層層霧氣注視著陳安理,似在欣慰她如今對死亡的寬慰,又像在欣賞這張既帶鋒芒又柔和的臉。
“不知不覺你都成年了,”葉蘇吟突然小聲嘀咕。
陳安理耳朵尖聽見了,她摸了摸臉:“這幾年過得亂七八糟的,我都記不清了。”
她突然轉身,“話說...你比我大兩歲,蘭修呢,她比你小多少?”
葉蘇吟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指比了個數字。
“一歲啊,”陳安理點頭,“她每次叫你姐姐我都聽著肉麻,你們倆以前在鬼域的時候關係應該很好吧。”
鬼域裡相依為命的親人,葉昭和葉蘇吟本似魚和水。可後來葉蘇吟一心帶領眾人逃離,漸漸忽略了姐妹之間的關係。葉昭也是那時心生怨恨,認為她不應該將自己的生命用來做這些事情。
逃出去不是她一個人的責任,可到最後隻有她一個人差點魂飛魄散。
“我們之間沒有嚴重的問題,隻是選擇的立場不同。”
陳安理忽然低頭,目光落在了她粉嫩的指尖上,“其實我還挺理解她的,如果是我,我也會怨你。”
聽到耳邊傳來的話,葉蘇吟神情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絲無奈。
“你知道我下定決心的那天,我身邊的親人除了她全死了,”葉蘇吟看到她的視線所在處嘴角微微向上,“我看見其他人也和我一樣麵臨著同樣的處境,我們都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所以我當時想啊,要是我就這樣死了那也太不劃算了。如果要我選,我肯定會讓葉昭他們活下去,至於我自己我沒想那麼多。”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可陳安理沒由的一陣心疼。
葉蘇吟突然將手覆到陳安理的手背,陳安理身體一抖目光飄向遠方。
兩人掌心交錯緊緊貼合,陳安理忽然想問她:“做了這麼多,知道的人那麼少,有意義嗎?”
葉蘇吟失笑,“我要那麼多人知道乾嘛,自己做到就好了。”
“可...你怎麼說服自己的?”
在孩童般的年紀下定決心去承擔龐大的責任。
葉蘇吟轉念忽然問她:“那你現在做的事情的呢,不為了賺錢,不為了報仇,可還不是在做。”
陳安理胸膛輕輕起伏。
“你能理解我,很多念頭都是忽然之間才有的,所以我一直讓你跟著心走。”
天命非授,乃心契也;命途非定,而在一念之行。
陳安理頓然笑了笑,“這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
不遠處吳遠正慢步向這邊走了過來,靠近後,他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