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變得朦朧。
眼前的男孩也變得不真切起來。
如水中鏡霧中花。
安瑜猛地搖搖頭，臉頰的眼淚也被甩出。
眼前的場景猛地變換。
正是醫院門口。
她手中正握著輪椅的兩個把手。
身前的輪椅上坐著麵色蒼白的男孩身影。
男孩微微回過頭。
眼中滿是愧疚和痛苦。
安瑜抿了抿嘴唇。
神色冷硬。
推起男孩就往醫院外走去。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
安瑜腳步緩慢。
卻聽前方的男孩邊絮叨著。
“妹妹...”
“今天總算是出院了。”
“我們可以回家了。”
“雖然...爸爸媽媽不在了。”
“不過哥哥也會照顧好你的。”
“彆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其實還是有點能力的，畢竟比你大兩歲嘛。”
“...”
安瑜冷著臉不說話。
男孩沉默了幾秒。
微微歎了口氣。
“妹妹...彆怨哥哥了好嗎？”
“作為補償，哥哥一定會讓你快快樂樂長大的。”
“你這個沉默的樣子，我實在是擔心。”
“...”
安瑜精致小巧的臉上忽的綻放笑容。
“好。”
“真的？”
安瑜用力點頭。
“當然是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
男孩聞言也露出笑容，蒼白的臉色因為激動顯出絲絲紅暈。
安瑜繼續推動著輪椅。
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醫院正門口不遠。
正是一個大斜坡。
此刻也正好出現一道頗為奇異的景色。
一個精致的小姑娘正推著一個稍大些的男孩的輪椅，用力的向上爬。
安瑜鼻翼出汗，臉色泛紅。
男孩心疼的回過頭，眼中愧疚越發濃鬱。
“妹...要不還是歇會？”
“或者找旁邊的叔叔阿姨幫幫忙？”
“...”
“呼...不用。”
“很快就到了。”
“很快的。”
安瑜眼中厭惡和仇恨一閃而過。
炙熱的情緒滾燙了她小小的心。
眼前不斷浮現過去的點點滴滴。
哥哥成績好，考第一名，永遠有獎勵。
而她考第一名，永遠隻不過是一句輕飄飄的誇獎。
哥哥能上好的寄宿學校，她卻隻能在普通學校上學。
哥哥有他自己的生日，而她的生日卻必須和哥哥是同一天。
家裡兩間臥室，一間是爸爸媽媽的，一間是哥哥的，而她的卻是在哥哥房間裡隔出來的。
哥哥有電腦，她沒有，她永遠隻能玩屬於哥哥的電腦。
哥哥能去遊樂園，而她卻被一個人丟在遊樂園裡。
好不甘心...憑什麼...明明都是爸爸媽媽的孩子...
但是...
但是...哥哥永遠對她很好。
他會柔柔的對她笑，每次放學回家都會給她帶好多好多好吃的。
在她被小區裡的孩子欺負的時候，會為她出頭打架。
在所有人都忘記哥哥的生日也是她的生日的時候，哥哥會悄悄為她準備一份小蛋糕...
現在...哥哥害死了爸爸媽媽，他自己也親口承認了。
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
安瑜忍不住咬緊牙關。
拚命壓製住不斷上揚的嘴角和幾乎赤紅的眼眸。
“妹...妹妹，你怎麼了？”
“會不會太累了？”
男孩似有所覺，關切道。
安瑜搖搖頭。
她不累，有勁得很。
又是奮力推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