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特放眼望去,整個義字礦區呈現出一片塵土漫天的景象。
遠處的礦洞機器轟鳴聲有節律地打著節拍,仿佛在演奏一曲沉重的勞動之歌。
滿地都是汗流浹背、布滿塵土的男人們,他們或是剛從礦洞疲憊不堪地爬出來,周身被煤灰染得黝黑,每一步都邁得沉重而艱難。
穿梭在地麵上的每個女人,手上要麼背著年幼的孩子,孩子的臉上滿是營養不良的蠟黃;要麼提著鋁製的飯盒,飯盒裡裝著的大概是她們能為家人準備的簡單飯菜。
無一例外的是,所有的人們臉上都沒有笑容,眼神空洞,像一具具行屍走肉的傀儡,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失去了生氣。
伊特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隨後仰了仰頭,動了一下脖子,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仿佛在釋放著內心的壓力。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與感慨:“唉,你知道我來礦區多少年了嗎?”他的目光望向遠方,思緒似乎飄回了過去。
趴在地上的大板牙此時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是不是該接話。
在班哥沒死之前,他和伊特的接觸,永遠都保持在三米開外的距離。伊特在他眼中,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大人物,猶如天上的星辰,隻能仰望。
所以,他也從沒敢有過調查伊特信息的念頭,在他心中,伊特的世界神秘而遙遠。
見大板牙不說話,伊特也不在意,伸出手指了指窗外,
繼續說道:“我是九大世家的人,你知道霞峰山有多漂亮嗎?那裡的空氣清新得如同清晨的露珠,滿是鬱鬱蔥蔥的植被,四季都散發著迷人的芬芳。山上的瓊樓玉宇錯落有致,登高眺望,雲海翻騰,宛如人間仙境……”
伊特一邊說著,一邊微微眯起眼睛,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仿佛那美麗的景象就在眼前。
伊特說的每一個字大板牙都聽得懂,但他卻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來伊特形容的這個畫麵。
在大板牙有記憶以來,他就出生在義字礦區。
這裡是他的全部世界,破舊的房屋、漫天的塵土、繁重的勞作,構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他不記得自己的父母親是誰,因為大板牙是個孤兒,在這冷漠的礦區,孤兒的命運往往更加艱難。
可以說整個草堂的人幾乎都是孤兒,像小五這樣有爺爺的例外很少。
大板牙也沒有離開過義字礦區以外的地方,他從最低微的打手做起,給那些所謂的老大提鞋、洗車、點煙、背鍋,遭受著無儘的打罵與屈辱,一步一步艱難地往上爬,他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才好不容易走到班哥的身邊,有了如今相對安穩的地位。
現在的生活對大板牙來說已經是天上人間,他甚至還接觸到了內城來的貴人,這在以前,簡直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隻要能活下去,現在的生活對於大板牙來講,就已經是天堂了。
可伊特竟然告訴他,這個世界之外,還有更美好的世界,比書裡麵描繪的還要好。
可惜大板牙沒有讀過書,對於書中描繪的世界他毫無概念,此刻伊特口中的美好世界,對他來說如同天方夜譚。
伊特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如果不出意外,我將會在這裡乾到60歲、70歲、80歲,直到老死,應該都不會有人想到我吧。”
“所以如果我想要離開這裡,那我需要一個天大的功勞。”
“你或許就是改變我命運的人。”
伊特一邊說,一邊轉過頭,目光直直地盯著大板牙,那眼神仿佛在審視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大板牙呆愣愣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震驚與不敢置信,他顫抖著手指,指著自己說道:“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