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濃重的晨霧如同一層厚厚的白紗,籠罩著整個七裡屯。
當第一縷炊煙從村中升起時,早起的村民習慣性地朝著村口的試驗田望了一眼,隨即,一聲壓抑不住的驚呼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老天爺!快……快來看啊!”這一嗓子仿佛點燃了引線,整個七裡屯瞬間沸騰。
村民們披著衣服,趿著鞋,潮水般湧向田邊,當看清眼前景象時,所有人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一夜之間,那片原本隻是剛剛播下種子的貧瘠土地,此刻竟已是綠意盎然!
一株株半指高的藥苗破土而出,青翠欲滴的葉片上掛著飽滿的露珠,在朦朧的晨光中折射出點點青蒙的光暈。
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混雜著泥土的芬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僅僅是深吸一口,就讓人覺得五臟六腑都舒坦了不少。
人群之外,陳默早已蹲在田埂上,他一手托著一個樣式古樸的羅盤,另一手則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飛速記錄著。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狂熱:“方位正對朝陽,是吸納紫氣東來的最佳位置。土壤濕度恒定,與昨夜彆無二致,這不合常理。最關鍵的是這青光,它並非死物,而是每時每刻都在流轉,如同人體的脈動!”
他看得入神,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觸摸一株離他最近的藥苗。
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葉片的瞬間,他忽然感覺指尖傳來一陣微不可查的麻痹感。
緊接著,一滴露珠從葉尖滾落,砸在他的手背上。
“嘶!”陳默猛地縮回手,那感覺根本不是一滴露水,而像是一根淬了寒冰的細針,狠狠刺入皮膚,一股陰寒之氣順著手背的經絡瞬間上竄,半條手臂都有些僵硬。
“彆碰太多。”一道清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林英不知何時已悄然站在他身後,“現在霧氣未穩,這都是藥霧凝結的精華,沾多了會凍傷經絡。”
陳默驚疑不定地看著她,林英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想,這絕非尋常的生長奇跡。
他不知道,就在昨夜,林英正是以空間玉瓶中的霧髓為引,滴入彌漫的夜霧之中,又將空間寒潭的潭水悄悄混入灌溉的泥土裡。
她賭的,就是這一夜之間的天地交感,讓空間的靈氣能短暫外溢,催生靈藥。
如今藥苗齊發,便說明她賭對了,這片凡土,已經成功被藥霧浸染。
“林姐!林姐!”扛著老舊獵槍的孫大錘從田地另一頭跑來,他守了一夜,親眼見證了這片土地從死寂到生機勃勃的全過程,此刻激動得聲音都在發抖,“這地……這地是不是被山神爺給點化過了?”
林英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目光沉靜地掃過眼前這片親手創造的奇跡,語氣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狗剩!立刻帶人分三組。一組,用最乾淨的瓦罐,小心收集葉片上的露水,一滴都不能浪費,這是製藥的引子。二組,由大錘你帶著,繞著田地巡邏,不許任何人畜靠近,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鳴槍示警。三組,其他人,立刻去挖引水渠,把後山的山泉水引過來,準備灌溉。”
她的聲音不大,卻讓所有興奮得有些忘乎所以的村民瞬間冷靜下來,紛紛領命行動。
林英心中清楚得很,空間的藥霧不可能長久停駐在外界,這種催生更像是透支。
她必須搶在藥霧逸散殆儘前的這三日之內,完成首茬藥苗的育苗定根,讓它們在這片土地上真正紮下根來。
“林丫頭,”德高望重的趙老栓拄著拐杖走上前來,主動請命,“這可是靈苗,金貴著呢!我帶幾個老夥計去南坡砍竹子,給它們搭上遮陽棚,可彆讓中午的日頭給曬死了。”
林英讚許地點了點頭:“趙大爺說得對。記住,每畝地留三成陰,兩成陽,剩下的隨天時,這樣藥性才不會散失。”
眾人各司其職,整個七裡屯都圍繞著這片試驗田高速運轉起來,氣氛緊張而又充滿了希望。
正午時分,日頭最烈。
正在記錄藥苗生長數據的陳默又有了驚人的發現。
他注意到,那些藥苗的葉脈,竟然會隨著太陽在空中的移動而發生極其細微的轉向,仿佛一株株微縮的向日葵,永遠追逐著光與熱。
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線裝古籍,正是他視若珍寶的《本草拾遺》。
他翻到其中一頁,指著上麵一行小字,嘴唇微微顫抖:“有了……古書上說,‘天地靈植,皆有向心’,向心……莫非,它們……它們在‘認人’?”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朝著田埂邊一株長勢最好的黃精苗靠近。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就在他俯下身的那一刻,那株黃精的葉片竟真的輕輕一顫,仿佛一個害羞的孩子,微微向他這邊偏了偏。
“不是認人。”林英的聲音再次響起,她一直立於田頭,看似在監督全局,實則袖中的指尖一直在微微顫動。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空間深處那片氤氳的藥霧,正與腳下這片現實中的藥田遙相呼應,如同兩條血脈相連,卻分處兩個世界的雙生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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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迎著陳默震驚的目光,一字一句地低聲道:“是認‘願力’。誰是真心實意想守護這個屯子,想讓這片土地活過來,它就向著誰長。”
這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陳默腦海中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