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清晨,三輛破舊不堪的馬車,在晨曦微光中卷著一路煙塵,如三頭橫衝直撞的野獸,悍然闖入靠山屯。
車轅上,十幾個手持鋥亮獵叉的壯漢麵色不善,身上那股子剽悍匪氣,與屯子裡日出而作的淳樸氣息格格不入。
為首之人,正是柳樹溝一帶凶名在外的獵頭,王疤臉。
他一張臉被縱橫的傷疤割得猙獰可怖,此刻正勒住馬韁,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鎖定了不遠處的林家小院。
傳聞中,靠山屯出了個養狼如神的奇女子,手下有頭神俊非凡的黑狼王。
他此行目的明確——搶狼!
他的獵犬再凶,也缺一股子野性狼血,若是能用這頭黑風配種,不出三年,他王疤臉就能養出一支橫行三山五嶽的“無敵獵犬”!
“咚!咚!咚!”一個壯漢跳下車,用獵叉的末端粗暴地捶打著林家的院門,聲震四鄰。
“林姑娘!開門!”王疤臉粗獷的聲音劃破了晨霧,“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交出那頭咬死狼崽的黑狼,我們也不要你償命了。這樣,狼崽子我們按市價賠錢給你,但這頭黑風,得借我們柳樹溝配種三年!三年後,原物奉還,如何?”
話音囂張,哪裡是商量,分明就是強搶。
院門“吱呀”一聲開了,卻並非被人從內推開,而是被一股勁風震得顫動。
林英一身素色布衣,俏生生立於屋簷之下,清麗的臉龐在寒氣中不見絲毫慌亂,一雙眸子平靜得宛如深冬的寒潭。
她沒有答話,甚至連看都未看王疤臉一眼,隻是將一枚小巧的竹哨送到唇邊,輕輕一吹。
“嗚……”一道尖銳卻不刺耳的哨音,悠然響起,仿佛隻是喚鳥歸林的清晨序曲。
王疤臉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裝神弄鬼!給我……”
“闖”字尚未出口,他身後的壯漢們隻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撲麵而來!
“吼!”一聲低沉的咆哮自林英身後炸響,黑風那龐大如牛犢的身影緩緩踱出,幽綠的狼瞳裡燃燒著冰冷的怒火,森白的獠牙在唇邊若隱若現。
與此同時,一道銀白色的影子“嗖”地竄上房頂,正是銀耳!
它居高臨下,矯健的身形在晨光下拉出一道優美的死亡弧線。
而那扇被捶打的院門外,鐵爪不知何時已悄然堵住了唯一的通路,它壯碩的身軀如一尊鐵塔,呲著牙,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警告聲。
三煞成品字形,將整個林家小院護得滴水不漏,那股子從骨子裡透出的凶悍與默契,讓原本氣勢洶洶的壯漢們齊齊變了臉色,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王疤臉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強自鎮定地冷哼:“三頭畜生而已,也想嚇住我王疤臉?給我上!打殘了算我的!”
他一聲令下,兩個膽子大的壯漢對視一眼,握緊獵叉,猛地朝院門踏出一步!
就是這一步,點燃了引線!
黑風動了!它沒有撲咬,而是前爪猛然向前一拍!
“轟”的一聲悶響,院中積雪被巨力拍得衝天而起,化作一道雪浪,劈頭蓋臉地砸向那兩個壯漢!
雪浪中夾雜的冰碴碎石,打在臉上生疼。
不等他們反應,房頂上的銀耳猛然揚頭,發出一聲穿雲裂石的長嗥!
“嗷嗚……”那嗥聲淒厲而高亢,如同一道無形的命令,瞬間傳遍了靠山屯四周的山林。
下一刻,讓王疤臉和所有柳樹溝壯漢肝膽俱裂的一幕發生了!
屯子東西兩側的山林深處,竟同時傳來了一聲聲此起彼伏的狼嗥!
緊接著,一道道矯健的黑影在林間雪地裡飛速閃現,正朝著屯子的方向狂奔而來!
那些狼,王疤臉粗略一看,竟不下二三十頭!
“他們……他們真能召狼?!”王疤臉臉上的橫肉瘋狂抽搐,那股子囂張氣焰瞬間被澆滅了大半。
這不是三頭被馴化的狼,這是一個真正的狼群!
“王疤臉,你若現在帶著你的人滾,我們靠山屯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個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拄著拐杖的孫老六,在趙老栓等一眾屯內獵戶的簇擁下,緩緩走了過來。
他們沒有帶獵槍,人人手中卻都握著一枚樣式古樸的骨哨,那一道道望向王疤臉的目光,冷硬如鐵。
趙老栓向前一步,聲音裡帶著冰碴子:“昨夜,我們全屯八十一名獵戶,剛剛演練過‘圍屯合擊’陣。八十一哨聯動,能瞬間召集三嶺狼群,封死所有出穀的要道。你信不信,隻要我們願意,今天就能把你這十幾號人和三輛破馬車,永遠堵死在這山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