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蹲下身,用樹枝挑開鐵釺旁的草葉:“這泥……”他捏起一點,“和周支書鞋底的泥一個色,前兒下雨後,隻有窯東邊的泥是這種黑。”
眾人哄地轉頭看周衛國。
他臉漲得像豬肝,後退兩步撞在甕上,甕裡的水“嘩啦”濺了他一褲腿。
他抖著手指林英:“你、你陷害我!”
“陷害?”林英冷笑,抄起那截鐵釺往他腳邊一扔,“你怕寒泉甕成了,村民都聽我的不聽你的,怕趙乾事的‘破四舊’壓不住民心,所以半夜來刻邪字,想把甕說成妖物。”她掃了眼趙乾事,“對吧?趙乾事?”
趙乾事的相機“啪”地掉在地上。
他剛要說話,冷四爺捧著水碗過來了。
老人眼裡還帶著淚,可腰板直得像杆槍:“周支書,你嘗嘗這水。”他把碗往周衛國手裡一塞,“要是邪水,喝了該肚子疼吧?”
周衛國捏著碗的手直抖,水潑了半袖。
他到底沒敢喝,把碗往地上一摔,轉身就跑,卻被幾個年輕小夥兒攔住了。
林英沒管他,彎腰撿起塊碎陶片。
她輕輕一掰,甕壁裂成兩半,裡頭竟浮著金線似的紋路,隨著火光一明一暗,像人的血管在跳。
“這是活性脈絡。”她把陶片遞給村醫張嬸,“張嬸,你拿顯微鏡看看,水裡的雜質是不是少了?”
張嬸早把顯微鏡帶來了,這是陳默找縣城醫院借的。
她湊近看了看,猛地抬頭:“真的!大腸杆菌少了九成!”她抓著林英的胳膊,“前兒二柱家小崽子痢疾病得脫水,要是用這甕存水……”
林英轉頭看向柳氏。
窯娘柳氏守了三夜窯,眼下烏青,手裡還攥著根燒火棍。
“柳嬸,”她指了指剩下的甕,“用這甕煮鍋粥,給二柱家那幾個拉肚子的娃喝。”
柳氏應了聲,轉身就往灶房跑。
半夜裡,窯廠外突然傳來動靜。
趙乾事帶著倆民兵,扛著鐵鍬要砸窯:“我奉縣革委會命令——”
“慢著。”柳氏舉著燒火棍擋在窯門,“要拆窯,先過我這關!”
民兵的鐵鍬砸在她肩上,“哢嚓”一聲,燒火棍斷了半截。
柳氏咬著牙不退,血順著下巴滴在青石板上,像朵開敗的紅梅。
林英的玉墜突然燙得厲害。
她抄起最後一口甕,往地上一放,舀了瓢水倒進去。
寒氣“呼”地冒出來,眨眼間,甕周圍結了層冰,亮得能照見人影子。
她踩著冰往前走,鞋底擦得冰麵“吱呀”響:“趙乾事,你要拆窯,就從這冰上踏過去。”
她指了指冰麵下的甕,“踏碎了它,我保證,你後半輩子喝的每口水,都帶著痢疾病菌。”
趙乾事的鐵鍬“當啷”掉在冰上。
他看了看柳氏肩上的血,又看了看林英眼裡的冰,倒退兩步,拽著民兵跑了。
天蒙蒙亮時,十七口甕一字排開。
晨光透過寒霧,照在甕上,像給每口甕鍍了層金。
冷四爺帶著十多個老農跪成一排,額頭碰著青石板:“求英子娘娘,賜我們一口活命甕!”
林英彎腰把冷四爺扶起來,手沾著他胡子上的霜,卻暖得很:“冷叔,不叫娘娘,叫技術員。”
她指了指窯廠,“從明兒起,每戶出個手巧的,跟著老陶和小爐匠學燒甕。三年後,咱們要燒出一百口,分給十裡八鄉。”
陳默站在她旁邊,眼鏡片上蒙著層霧。
他沒說話,隻是把懷裡的棉襖往她身上又裹了裹。
林英抬頭看他,晨光裡,他睫毛上還沾著夜露,像撒了把星星。
她突然想起前兒他寫的報告,想起他連夜跑縣城送文件時沾了泥的褲腳,輕聲說:“下一步,得讓這火,燒進省城的眼裡。”
沒人注意到,小爐匠蹲在窯底的暗角。
他用炭條臨摹著甕壁的金線脈絡,越畫越手顫。
最後一筆落下時,他盯著炭紙上的紋路——竟和林英頸間玉墜的裂痕,分毫不差。
首窯成功的第七日清晨,林英站在窯廠門口,看老陶帶著新收的學徒往窯裡搬泥坯。
小爐匠跑過來,手裡攥著張炭紙,眼裡閃著光:“林隊長,我昨晚又看了回甕壁,那金線……”
“先記在本子上。”林英揉了揉他的頭,“今兒第二窯,咱們要燒得更——”
“林隊長!”二柱從村口跑過來,手裡舉著封電報,“縣城來的!省城生物研究所……要派人來考察寒泉甕!”
林英接過電報,陽光照在“考察”兩個字上,亮得刺眼。
她轉頭看向窯裡躍動的火苗,嘴角慢慢翹了起來。
這把火,終於要燒出大興安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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