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理部辦公室的日光燈管發出輕微的嗡鳴,仲雲轉動辦公椅的聲響在寂靜裡格外清晰。她望著窗外飄落的銀杏葉,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
護理部如今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晨會時的笑聲都比從前真切,可這種祥和裡,總藏著點讓她不安的東西。
“溫水煮青蛙可不行。”她對著空氣輕聲自語,目光落在桌角的護理公眾號後台數據上。最新一條推送還停留在半個月前,粉絲留言裡滿是“求更新”的催促。
這時,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起。是重症監護室的溫柳,聲音裡帶著抑製不住的喜悅:“仲主任,我們科關梔收到錦旗了!家屬特意寫了感謝信。”
仲雲握著聽筒的手指頓了頓,突然想起那個總在護士站寫東西的廖鑫。“讓廖鑫寫篇通訊稿。”她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今天下班前發給我。”
溫柳在那頭愣了愣。她正想誇關梔細心,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安排打了個措手不及:“廖鑫?她才來一個月……”
“讓她試試。”仲雲掛了電話,翻開廖鑫的入職資料。照片上的姑娘紮著馬尾,眼裡的光像剛拆封的輸液器,透亮又堅定——這孩子的才華,總不能一直藏在護士服口袋裡。
重症監護室的護士站裡,廖鑫握著鋼筆的手指有些發顫。錦旗上“仁心仁術”四個金字在陽光下泛著光,關梔正紅著臉說:“就是給8床換了幾次體位,家屬太客氣了。”
“護士長讓你寫通訊稿。”莫文言把稿紙推過來時,眼裡的笑意藏不住,“仲主任特意點名的。”
廖鑫的筆尖在“錦旗故事”四個字上頓了頓。她想起自己寫小說時總愛用的句子,突然就有了靈感。鋼筆在紙上劃過的聲響裡,監護儀的滴答聲都成了伴奏。不到一個小時,稿紙就寫滿了大半。
“字短情長,隻想說句謝謝你。”仲雲念著通訊稿的標題,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滑動。文字裡的溫度像剛沏好的熱茶,讓她突然想起自己剛當護士那年,收到第一封感謝信時的雀躍。她把稿子轉發到護理部群裡,附加一句:“廖鑫這孩子有才華。”
朱麗麗看到消息時,正在核對排班表。她想起上次去大明湖跑步時,關梔說“重症監護室的新人很會寫東西”,突然就笑了。這孩子確實是塊璞玉。她回複了個鼓掌的表情,又在後麵補了句:“溫柳帶得好。”
這話讓仲雲想起溫柳。那個總把“臨床第一”掛在嘴邊的護士長,是朱麗麗一手提拔起來的。她望著窗外掠過的白大褂身影,突然明白職場裡的傳承,從來都藏在這些不動聲色的認可裡。
重症監護室的燈光漸次熄滅時,廖鑫看見溫柳還在辦公室核對病曆。她深吸一口氣,攥著剛買的熱奶茶走過去,塑料杯壁的溫熱透過指尖傳來:“護士長,還沒下班呀?”
溫柳從病曆裡抬起頭,鏡片後的目光帶著點審視:“有事?”她把紅筆放在桌角,看見姑娘手裡的奶茶。杯身上的小熊圖案,像極了自己女兒喜歡的款式。
廖鑫把奶茶往她手邊推了推,杯底與桌麵碰撞的輕響裡,聲音放得很軟:“我想請教您,今天您說我靜脈穿刺手法不對,具體該怎麼改進呀?”她知道,要讓護士長認可,光靠寫東西不夠,還得把臨床功夫練紮實。
溫柳望著她眼裡的認真,突然就想起自己剛當護士長那年。老主任也是這樣,一邊批評她排班不合理,一邊把厚厚的管理手冊塞給她。她拿起奶茶的動作很輕,杯蓋開啟的“啵”聲,像根針戳破了兩人之間的隔閡。
“明天我帶你練。”她翻開穿刺操作指南,指尖在“進針角度”幾個字上輕輕點了點。
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兩人交疊的手背上,像給這段剛剛開始的和解,鍍上了層溫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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