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鑫推開icu玻璃門時,監護儀的綠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舒果果正對著護理記錄發呆,筆尖懸在“三甲評審”幾個字上,看見她手裡空了的喜糖袋,突然笑了:“護理部的人誇你了吧?”
“仲主任祝我幸福。”廖鑫把剩下的瓜子往護士站一放,白大褂口袋裡的糖紙沙沙作響,“她說我長大了。”她望著窗外飄落的銀杏葉,突然就懂了。有些認可,不用刻意爭取就會來,像春天總會發芽的種子。
樊玲抱著文件進來時,正好撞見這場熱鬨。她把文件夾往桌上一放,金屬搭扣碰撞的脆響裡帶著不耐:“溫柳讓整理三甲評審資料。”她的指尖在“護理核心製度”上劃了劃,像在劃一道看不見的界限。
“又讓你乾活?”舒果果往她手裡塞了顆水果糖,糖紙在陽光下泛出透明的光,“她自己倒清閒。”這話像根細針,刺破了護士站的平和。科室裡誰都知道,溫柳總把棘手的活交給樊玲,卻在評優時絕口不提她的名字。
樊玲剝開糖紙的動作頓了頓。她望著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批注,突然想起三年前。也是這樣,她熬了三個通宵整理的評審資料,最後署名卻隻有溫柳。監護儀的滴答聲從病房飄進來,混著遠處電梯的提示音,像首沒唱完的委屈歌。
“護士長,整理文件行,給點好處唄?”樊玲推開辦公室門時,溫柳正在核排班表。她的聲音裡帶著點刻意的玩笑,指尖卻在文件邊緣掐出了印子。老護士的體麵,讓她沒法說“我不想乾”。
溫柳抬眼的瞬間,筆尖在“樊玲”的名字旁頓了頓:“讓你乾活就捅簍子?”她把排班表往桌上一放,金屬夾子碰撞的脆響裡帶著火氣,“不想乾就直說。”
樊玲攥著文件的手指緊了緊。那些剛整理好的評審資料在懷裡硌得生疼,像塊沒焐熱的冰。她沒再說什麼,轉身時的白大褂掃過治療車,碘伏棉球滾了一地。像她沒忍住的脾氣,終於繃不住了。
值班室的換衣鏡蒙著層水汽。樊玲脫下白大褂的瞬間,看見自己眼底的紅血絲像爬在牆上的蛛網。“溫柳就是在作妖。”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嘟囔,聲音裡帶著點沒散去的委屈,“真當老護士好欺負?”
“她也有難處。”莫文言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她手裡的保溫杯還冒著熱氣,枸杞的甜香漫開來,像層柔軟的網,“三甲評審壓得緊,她比誰都急。”
樊玲扣紐扣的動作頓了頓。她望著莫文言眼裡的認真,突然就笑了:“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她想起上次分科時,莫文言為了科室跑前跑後的樣子,突然就沒了吵架的力氣。都是為了上班,何必較這個勁。
莫文言沒再追問。她把保溫杯往樊玲麵前推了推,水汽漫過杯口時,聲音放得很軟:“我泡了菊花,敗火。”她沒說的是,溫柳昨晚在辦公室加班到淩晨,桌上的速溶咖啡空了三個袋子。
樊玲的指尖在杯壁上碰了碰。溫熱的觸感順著指腹爬上來,像齊大哥冬天給她暖手的樣子。她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突然就懂了。職場裡的恩怨,像icu的監護儀曲線,看著起伏很大,其實都繞不開“好好上班”這四個字。
廖鑫路過值班室時,正好撞見這場沉默。她把剛洗好的草莓往兩人麵前一放,紅通通的果子在燈光下閃著光:“溫柳讓我問資料整理得怎麼樣了。”她沒提剛才聽見的對話,突然就明白莫文言說的“各有難處”。誰不是在硬撐著往前走呢。
樊玲捏起顆草莓的瞬間,酸甜的汁水漫過舌尖。她望著莫文言眼裡的笑意,突然就笑了:“讓她等著。”這話裡的火氣淡了許多,像被草莓的甜中和過。
監護儀的滴答聲在走廊裡回蕩時,溫柳站在護士站望著那摞評審資料。仲雲剛發來消息:“彆太累,資料可以明天交。”她摸著口袋裡樊玲去年送的護手霜,突然就笑了。原來有些關心,藏在那些沒說出口的彆扭裡。
夕陽漫進icu時,樊玲把整理好的資料放在溫柳桌上。文件夾旁的草莓還帶著水珠,像顆沒說出口的和解。她轉身時,聽見溫柳在身後說:“明天給你排休。”
腳步頓了頓,卻沒回頭。樊玲望著窗外的晚霞,突然就懂了。職場不是非黑即白的戰場,是群人擠在一艘船上,再吵再鬨,也得一起往前劃。就像icu的監護儀,偶爾有雜音,卻總在為生命計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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