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陳棉棉主打涉外官司,懂五國語言。
而趙淩成給女配報的專業是俄語和英語,她有專科畢業證的。
邱主任又說:“聽說你是鄉下人,願意讓你學外語,你娘想必很開明吧。”
老娘王喜妹,那是個叫陳棉棉都不寒而栗的女人。
陳金輝其實是雙胞胎,而且是龍鳳胎,但就在他出生前,陳父意外去世了。
王喜妹掐到女嬰斷氣,丟給長女陳換弟,疲憊的說:“燒掉吧。”
身子還熱乎的小妹妹,就被長姐塞進炕裡燒成灰了。
王喜妹一邊給兒子哺乳,一邊對女配說:“娘本來也想掐死你的,養不過來呀,可你生得太俊了,娘舍不得,棉棉,娘的恩比海深,你可要報答娘呀。”
那是一種特彆複雜的情愫。
聞著妹妹的焦糊味,女配從此對娘又愛又怕。
娘說弟弟是她們娘幾個的靠山,女配和長姐倆也深信不疑。
她們吃糠咽菜,卻供著弟弟大魚大肉細米白麵。
供他讀書幫他搞工作,並堅信他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這些事不好跟外人講,陳棉棉就隻說:“還好吧。”
邱主任又問:“你的外語在哪學的?”
這個年代,懂外語的人基本都被打成右.派,下放勞改了。
但工廠有很多進口機械,語言型人才就奇缺。
紅五類和懂外語就好比天雷地火,她卻說她是,邱主任就得摸個底。
陳棉棉撒謊不眨眼:“我曾經是河西紅專的學霸。”
其實女配讀書時總共就聽過三節課,但吹牛又不需要納稅。
邱主任遞個信封進來:“你先試試,把這個翻譯了。”
陳棉棉一看,是篇介紹激光器的報道,總共一百多字,很簡單的小文稿。
找出鉛筆,略微琢磨了一下,她就開始往筆記本上寫翻譯稿了。
曾經她是精英律師,現在要搞翻譯了,她也會是這個年代最優秀的翻譯員!
……
吳菁菁忙著清掃客房搞衛生,直到傍晚才又來找陳棉棉。
但倆人正欲聊呢,卻聽外麵響起一陣哭腔:“棉棉,你在哪呢棉棉!”
正好陳棉棉開著窗戶,女人一眼瞄到她,直接衝著房子來了。
她其實就是大姐陳換弟。
陳棉棉問:“大姐,許小梅呢,去找咱娘了?”
娘家紅旗公社距此四十公裡,陳換弟家在半路。
看來許小梅是先找了大姑姐,然後殺回婆家,找婆婆去了。
那其實也是她想翻盤案的最優解。
因為一旦知道兒子被女兒送進局子,王喜妹必定暴怒。
作為親生母親,她可以直接上公安局揭發並指證陳棉棉,說她才是主謀。
親媽做人證,許次剛就不必被槍斃,陳金輝還能被當場釋放。
陳棉棉不禁要給許小梅豎個大拇指。
不愧一手鑄就了泉城鐵路婆羅門的女人,她夠聰明。
陳換弟未語先流淚:“棉棉呀,咱隻是閨女,金輝是兒子,是咱陳家的香火,做姐姐的隻能幫他,怎麼能害他呢,快走,上局子把他撈回來。”
陳棉棉冷冷反問:“要我不呢?”
陳換弟愣住了:“咱是閨女啊,不值錢的東西,娘當初要說掐死就掐死了,她留下咱,含辛茹苦養大了咱,咱不報恩,還要當白眼狼?”
又說:“害親弟弟,你就不怕遭報應,也生一堆賠錢貨?”
吳菁菁聽不下去了:“大姐,棉棉是受害者,你弟差點就打死她了。”
陳換弟攤手:“那她也不該找公安啊,金輝是獨苗,是我老陳家的香火。”
吳菁菁都被她說懵了,說不會了,甚至無法理解。
但陳棉棉能理解,作為老大,陳換弟是親眼看著老娘一個個生女兒,並幫忙善後的人,她能共情母親的痛苦,也能熱愛母親的熱愛,她也比女配更疼弟弟。
於這愚昧無知到可憐的大姐陳棉棉懶得廢話。
她的敵人也不是大姐,而是許小梅和王喜妹倆婆媳。
她跟陳換弟說的話,也是針對那倆婆媳的。
畢竟500塊彩禮,200離婚補償,她都得問那婆媳要。
她說:“想我撈金輝也行,但是,我需要許小梅給咱娘三百塊,還有,我要咱娘親手給我寫一封斷親書,就說我們不再是母女,從今往後她的生老病死,也一概與我無關。”
許小梅和陳金輝夫妻雙職工,月月有工資,她還存著五百塊彩禮。
讓她拿三百塊給王喜妹,陳換弟覺得可行,她爽快說:“我替小梅答應你。”
但立刻又說:“斷親就斷親,白眼狼,你這一胎呀,準生個閨女。”
她是在下詛咒,因為在她看來,最惡毒的詛咒就是生閨女。
但她正咒著呢,身後響起個喜悅的聲音:“棉棉懷的,當真是個閨女?”
是趙慧,剛辦完隨軍手續回來,也隻聽了半截話。
但她最知道了,家裡老爺子夢寐以求的,就是個孫孫女!
陳棉棉笑著說:“我有預感,這一胎就是女兒。”
吳菁菁有點擔心,畢竟在如今,重男輕女的思想依然很嚴重。
但趙慧的激動情真意切:“要真是女兒,我們趙家也算圓夢了!”
再看陳換弟,由衷說:“多謝你的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