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石之上,羅錚如同入定老僧,又似蟄伏凶獸,枯坐兩日。
指尖法訣流轉,牽引著體內渡劫後殘留的狂暴靈力——這些力量如同脫韁的血色孽龍,在他新生的、堅韌如玄鐵的經脈裡瘋狂衝撞、撕扯!
每一次衝撞,都帶來筋骨欲裂的劇痛,卻又在血肉的毀滅與重生中,淬煉出令人心悸的強悍。
他閉目凝神,每一次吐納,都如同巨鯨吞海!天地間精純的靈氣被蠻橫吸入,帶著淬火精鋼般的凜冽鋒芒,狠狠砸進他的骨血深處!
先天二重的境界壁壘,就在這近乎自虐的錘煉中,被硬生生夯成了萬載玄冰!堅不可摧!
“呼——!”
他猛地睜眼!眸底血光一閃而逝,隨即化作深不見底的寒潭。
一口濁氣吐出,竟在半空凝成一道纏繞著淡淡金芒的赤紅龍影,盤旋嘶鳴數息,才不甘地轟然潰散!
“成了!”
羅錚低語,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卻帶著磐石般的堅定。
劫後餘生的虛弱被體內奔湧的、足以捏碎山嶽的恐怖力量感瞬間驅散!
此刻,他感覺自己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洪荒凶獸!
若是拓跋雷州那老狗敢再出現不動用浩然正氣這張底牌,他也有信心把那老雜毛的屎都打出來!
收拾行囊時,指尖觸到腰間那枚玄色傳音玉——上麵還沾著自己噴出的、早已乾涸發黑的血汙。
這汙漬,像一枚恥辱的烙印,瞬間點燃了他胸腔中壓抑的怒火!
拓跋雷州猙獰的麵孔、歐陽科怨毒的尖叫在腦海閃過,但更強烈的,是對兄弟蘇虎的擔憂——那家夥,此刻恐怕正在雷劫裡“享受”吧?
“蘇虎,撐住!兄弟來了!”
羅錚再不遲疑,身形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赤色閃電,朝著大荒國皇城的方向,極限狂飆!
風聲鬼哭狼嚎,山河在腳下化作模糊的流光。一日一夜,不休不眠!
當那座盤踞在廣袤平原上的巨獸輪廓撞入眼簾時,饒是羅錚心誌如鐵,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城牆!那不是城牆!那是匍匐在大地上的鋼鐵山脈!
灰黑色的城磚流淌著歲月的血與火,在烈日下折射出金屬般的死亡冷光!
城樓飛簷上蹲伏的銅雀,口吐金光,琉璃瓦流淌著如同神隻血液般的輝芒,比之神火城的粗獷,這裡的每一塊磚石都透著皇權霸道的沉重威壓!
“好一座雄城!”羅錚暗讚。
然而,就在他靠近皇城十裡範圍的刹那
“嗡!”
一股煌煌如天傾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億萬鈞巨網,轟然罩下!
羅錚疾馳的身形猛地一滯!仿佛撞進了一堵無形的銅牆鐵壁!呼吸瞬間被扼住!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巨手攥緊!
隻見整座皇城,都被一層薄如蟬翼、流淌著柔和聖光的神聖光罩籠罩!
光色看似溫柔似水,內裡卻蟄伏著足以碾碎星辰的萬鈞神力!
羅錚試圖放出靈識探查城中蘇虎的氣息,結果靈識觸碰到那光罩的瞬間,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曾蕩起!
仿佛整個皇城都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口鼻,連一隻蚊蚋的呼吸都被徹底鎖死!
“神聖老祖!”羅錚心沉穀底,臉色難看。
這等改天換地、封鎖乾坤的恐怖手筆,除了那位傳說中的大荒定海神針,還能有誰?
他毫不猶豫掏出傳音玉符,一道神念急射而出!
僅僅片刻——
轟!
一道燃燒著青色烈焰的身影,如同撕裂虛空的隕星,狂暴地砸落在羅錚麵前!氣浪掀起漫天塵土!
正是蕭炎!
他披頭散發,氣息狂暴,見到羅錚,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聲浪幾乎要將空氣點燃:
“哈哈哈!羅錚!你個惹禍精!在大周神火城把天捅了個窟窿,終於想起滾回咱們大荒了!”
笑聲未落,他猛地抬頭,指向蒼穹,臉上的狂放瞬間被凝重取代,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看見沒?那片鬼東西!老祖他老人家…已經在上麵坐了整整四十九天了!”
羅錚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瞳孔驟然收縮!
隻見皇城正上方的天穹,已被一片翻騰咆哮的劫雲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