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歇時,廟外隻剩淅淅瀝瀝的殘響,火堆也弱了下去,隻剩幾點火星在黑暗裡明滅。
張漣漪靠在沈音懷裡睡熟,呼吸輕淺。柳煙兒早已縮在角落打鼾,幾個孩子睡得沉,張文優的小拳頭還攥著衣角,仿佛連夢裡都在攥著點安全感。
沈音睡覺的姿勢很僵硬,白天張鬆青那“狩獵者”般的眼神仿佛還在眼前晃,她怕稍有動靜就引來他的注意。
可睡意剛要漫上來,耳畔忽然掠過一陣極輕的風——是有人撩開了草屑,悄無聲息地湊到了她身旁。
一股帶著冷鬆的香鑽進鼻腔,沈音的心臟猛地一縮,瞬間清醒。
“嫂嫂,”張鬆青的聲音壓得極低,像絲線纏在耳邊,帶著幾分剛睡醒的沙啞,卻又裹著化不開的黏膩,“我在南方治水時,夜夜都想你——想你從前穿月白羅裙的樣子,想你給大哥洗手作羹湯,專注又溫柔的模樣……”
他的氣息就落在沈音耳後,熱得燙人。沈音死死閉著眼,指甲掐進掌心,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假裝自己睡熟了。
可腦子裡全是他話裡的瘋狂。
媽的,癲公!
他怎麼敢當著張鬆白的麵給他戴綠帽的!孩子們也都在,這種時候說這些?腦子被門夾了?
他怎麼敢把“思念”說得這麼直白,像淬了誘惑的糖勾引著她。
“我還想,”張鬆青的聲音又近了些,幾乎要貼在她耳垂上,“要是大哥沒了,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護著你了?你不用穿粗布麻衣,不用被樹枝劃到手,我把最好的料子、最好的藥膏都給你……”
這話裡的狠意讓沈音渾身發寒,眼睫毛控製不住地顫了顫。
她以為這細微的動作能藏住,卻沒料到下一秒,手腕忽然被人輕輕攥住......是張鬆青!
他的指腹在她白天被劃傷的地方輕輕摩挲,力道輕得像碰易碎的瓷,語氣卻帶著惡作劇般的笑意:“嫂嫂沒睡啊?睫毛抖得跟蝴蝶似的,真可愛。”
沈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更不敢睜眼了,這時候要是鬨出點動靜,她都替張鬆青尷尬。
籃球場大的綠帽,她都害怕。
媽耶,這男人太野了。
她駕馭不住啊!
“既然嫂嫂沒睡,我想問嫂嫂一個問題。”張鬆青的聲音循循誘導,甜膩裡裹著偏執,“嫂嫂,嫁給我好不好?”
他故意加重了“嫁給我”三個字,指尖還在她手腕上輕輕掐了一下,像是在提醒她這話不是玩笑。沈音的身子繃得更緊,後背已經沁出了冷汗,連呼吸都帶著顫。
“你在乾什麼!”
突然,一道壓低的暴怒吼聲劃破了夜的寂靜!
沈音猛地睜開眼!隻見張鬆白不知何時站了起來,臉色鐵青地指著他們,眼底滿是血絲。
他顯然是看見了張鬆青攥著她手腕、湊在她耳邊說話的模樣。
張鬆青慢悠悠地鬆開沈音的手,轉過身時,臉上哪還有半分剛才的癲狂,隻剩幾分淡漠的譏諷:“大哥醒了?我不過是看嫂嫂冷,想給她蓋件衣裳,大哥何必這麼大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