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夫婦臨走前,特地過來話彆情;先吃頓餃子送彆飯,再拉奏演唱謝老人。)
那一年剛剛進入臘月,住在小巷兒儘頭的房東老夫婦果然被兒子接走了。臨走之前,老倆口提了二斤點心又專門過來看望耿正兄妹三人和老梁頭夫婦。當時,老梁頭夫婦倆已經能自己在院子裡溜達著曬太陽了。
看到善良的房東老夫婦臨走了還不忘過來話彆,耿正兄妹仨感到特彆歉意。
耿正說:“實在抱歉啊,我們隻顧了這邊忙活,一直沒有專門回去看望過爺爺奶奶,倒是讓二老來看了我們好幾趟,這臨走了還又過來!”
耿英也不舍地說:“這真要走了,雖說沒有多麼遠,但再見麵可就不容易了呢!”
耿直問:“爺爺奶奶什麼時候回來啊?”
房東老爺爺搖搖頭長歎一聲沒有說話,房東老奶奶已經在撩起衣襟擦眼淚了。停一停,老人家這才說:“誰知道啊,也許不再回來了呢!那個小院兒太過僻靜,娃娃們早就不讓住了,可我們倆不想離開啊,那是我們住了一輩子的家啊!可又實在沒有法子啊,我們老了……”
看到這老倆口故土難離的樣子,老梁頭夫婦倆就開始輪番勸慰他們了。
老梁頭說:“我說啊,這人老了,身邊能有娃娃們圍著才是最大的幸事呢!你們看我和老伴兒,要是沒有這三個娃兒,哪裡還能活到現在,而且是這從來都沒有過的好日子!我們是自己沒有兒女,到頭來老天爺給送來了三個孫娃娃!你們老倆口可是有兒有女的有福之人哪,還不高高興興地去,守著那個老院子做什麼啊!”
老梁頭的婆姨也說:“就是啊,快彆舍不得那個老院子了,有兒女孫娃們在身邊,還比不了那個冷冷清清的小院子!唉,要說啊,這窮家也好,富院也罷,必須得有人,那才叫人家,那才算過日子呢!就說我們老倆口吧,以前那幾十年,算是白活了呢!這最近幾年吧,日見得老了,過得啊,那就更不是個日子了。現在好了,這三個懂事的娃兒,讓我們知道了什麼才是好日子!那個可惡的賊搶光了我們辛辛苦苦積攢下的所有養老錢財,但我們倆死裡逃生後,卻意外地得到這麼好的三個孫娃娃!我們實在是因禍得福了啊!”
說著話,還接過耿英遞過來的手絹,不時地擦著笑出來的眼淚。
耿英笑著說:“梁奶奶,您不是在勸說我們的這位奶奶嗎?怎麼又說起自己的那些個事兒來了!”
房東老爺爺說:“你們梁奶奶高興,就讓她說吧!唉,我說老弟妹啊,你昏迷的那些個日子,可把這三個娃娃著急壞了呢!”
房東老奶奶也說:“這可是三個難得的好娃兒,嫂子你和梁大哥好福氣啊!”
耿直過來給梁奶奶捶背揉肩的,像大人一樣對房東老奶奶說:“奶奶,這叫緣分!我們和您和爺爺有緣分,也和梁爺爺和梁奶奶有緣分!”
房東老奶奶說:“是啊,我們都有緣分。可是,唉,不說了……”
耿英看看半上午了,就說:“爺爺奶奶們慢慢嘮著吧!我們去廚房做飯去了,咱們中午一起吃頓餃子。在我們老家,餃子可是最好的送彆飯呢!吃了餃子,預示著爺爺奶奶今後的日子裡心情愉快,身體硬朗,健康長壽!”
房東老奶奶笑了,高興地說:“這麼說,這頓餃子我們老倆口是必須得吃了呢!”
老梁頭的婆姨也笑著說:“那是自然!咱們老兄弟兩家做街坊這麼多年了,還沒有坐在一起吃過一頓飯呢!讓娃娃們做去吧,咱們繼續嘮嗑兒!”
看到耿正兄妹三人到現在了還都是搭地鋪,房東老爺爺對自家婆姨說:“這長期睡地鋪怎麼行啊!今兒個下午,就叫娃娃們把他們用過的那兩張床搬過來吧!放在那裡不用,也是朽著呢!”
房東老奶奶說:“還有啊,家裡的那些個家夥什兒什麼的,這邊需要的,也隻管搬過來用就是了!那些個東西吧,你要用著吧,它們就是個好東西;但倘若要是不用了,就什麼也不是了。”
大家高高興興地吃完餃子後,耿正對房東老夫婦說:“我們住在二老那裡的時候,害得二老辛辛苦苦地給我們留了那麼多日子的門兒,可還從來沒有聽我們拉奏演唱過呢!我們以後不再會在任何一個酒店裡做這種差事了,但很想今兒個下午在咱們自己家裡,專門為二老表演一次!”
房東老夫婦聽了彆提有多高興了,兩位老人家一個勁兒地說:“真想不到!你們太懂事了!我們想聽,想看呢!”
於是,耿正兄妹三人把地鋪騰挪開一個小小的場地,安排房東老夫婦和老梁頭夫婦都舒舒服服地在那個大通鋪上坐了,耿英還為他們泡上熱茶。然後,兄妹三人就高高興興地為他們拉奏演唱了多半個下午。
臨走,房東老夫婦倆非要耿正兄妹三人過去搬床,再挑揀一些需要的家夥什兒。
房東老奶奶說:“我兒子明兒個一早就要過來接我們了,好些個家夥什兒已經基本上不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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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正堅持說:“我們現在是還沒有抽開時間呢。等以後有時間了,我們會置辦木床的,不會老是睡地鋪,請二老放心就是了!至於家夥什兒,也不用了,梁爺爺和梁奶奶這邊已經有不少呢。”
房東老爺爺還是那話:“那兩張木床放在那裡不用也是朽著呢,還不如搬過來用著好啊!”
最後,他們實在拗不過老人,隻好過去,把那大小兩張木床搬了過來。至於家夥什兒什麼的,他們可是說什麼也不接受了。但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次日上午,兩位老人和他們的兒子竟然從停在門口的一掛騾車上,搬下來一大堆鍋碗瓢盆兒麵板擀麵杖什麼的!
父子倆把這些東西搬進老梁頭夫婦的小院兒裡後,老爺子張張嘴卻沒有能夠說出話來。他的兒子對老梁頭夫婦和耿正兄妹三人說:“我這就接爹娘走了,路過門口,正好把這些東西順便拉過來。我爹娘說了,這些東西留在老房子裡也糟蹋了,送給你們還可以派上用場呢!大家不是外人,知道不會嫌棄,我們才敢送的呢。”
樸實的話語和一片盛情,使老梁頭夫婦和耿正兄妹三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兄妹仨攙扶著老梁頭夫婦,一起把這父子倆送出門來。耿英撲上前來緊緊地抓住等在門口騾車邊上的老婦人的雙手,眼眶直發熱。大家依依不舍的話彆了好一會兒。
這裡還需要簡單提一下前麵說到的那個蠻橫的闊佬吳員外與“盛元酒店”的老板立字據打賭的事兒。
那天夜裡,徹底認輸的吳員外帶著其狐朋狗友們灰溜溜地離開酒店之前,應允在三日之內定會親自帶人將一個“jdz第一酒店”的燙金牌匾掛在酒店的門樓上。但一直到第三日傍晚了,卻並沒有看到他帶人來掛牌匾。老板和夥計們私下裡議論,莫不是這個一貫蠻橫不講理的家夥不想履行契約了?正想著第二天請證人去交涉呢,但卻非常意外地從那日晚上來酒店裡吃飯的一位客人嘴裡得知,這個吳員外已經在昨兒夜裡死去了!
看到老板和夥計們都吃驚地張大嘴巴似乎不太相信的樣子,這位客人說:“千真萬確,這個忒招人討厭,又沒有人敢去招惹的家夥真得死了!我也是今兒個下午去那條街上找人辦事才聽說的。說是昨兒個快半夜了,他才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去。走到家門口時,忽然被一條碩大的烈狗撲倒了一陣撕咬。家裡人聽到慘叫聲急忙跑出來趕走烈狗把他扶回家裡。仔細看時,發現他渾身酒氣,雖然衣服上被撕開了大大小小幾個口子,但身上傷得並不太重,心想等天亮了再請郎中看吧,就安頓他睡了。那裡知道本來就已經醉酒恍惚的他,被那條大烈狗猛然間撲倒了瘋狂地撕咬一陣,早已經是五內俱損魂不附體了。所以啊,很可能在其家人也熄燈睡覺之後,他很快就一命嗚呼了呢!反正啊,天亮以後家人沒有見他醒來,以為他酒醉貪睡,就沒有驚動他。要吃早飯了再去看時,他已經四肢僵硬了!”
更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次日的上午,牌匾製作店鋪的兩個夥計竟然將一個製作得非常漂亮大方的“jdz第一酒店”燙金牌匾抬到了“盛元酒店”的門前。正在酒店門前迎賓的兩個夥計見了,直驚得目瞪口呆,其中一個夥計趕快跑回酒店向老板稟報。老板也感覺奇怪,趕快出來問個究竟。
抬牌匾的一個夥計對老板說:“這是吳員外請我們給貴酒店做的牌匾,說好了最晚昨兒個下午去取的,而且我們老板已經答應了派人幫著給掛起來。但是,吳員外昨兒個並沒有去取牌匾,而且今兒個一早竟然聽說,這吳員外前兒個夜裡醉酒回家遭烈狗撕咬後,已經給莫名其妙地亡故了!我們老板是個很守信用的人,他說我們既然收取了吳員外的製作費用,並且已經答應了幫他給酒店掛起來,就必須把這事情給辦好!這就派我倆送來了。”
抬牌匾的另一個夥計問:“老板您看看,我們把這個牌匾掛在哪裡合適啊?”
老板過來仔細地看看這個漂亮大方的“jdz第一酒店”燙金牌匾,再抬頭望望酒店門樓上高高懸掛著的“盛元酒店”普通門匾,爽朗地對他們說:“想必你們也已經聽說了,這個‘jdz第一酒店’的燙金牌匾,原本是吳員外與鄙酒店打賭給輸掉了以後,才為我們製作的。如今他人已經去了,這個牌匾也就沒有意義了!我們‘盛元酒店’到底是否能夠稱得上jdz第一,應該是以人們的口碑為準的,與這個牌匾沒有一點兒關係,我們不需要掛它。還請二位把它抬走吧!”
從此之後,“jdz第一酒店”的燙金牌匾雖然並沒有掛在“盛元酒店”的門樓上,但這個“第一”,倒是真得植根在jdz上人們的心裡了。
每當鎮上人家有親朋造訪,老友重逢時,大家往往會建議:“咱們到‘jdz第一酒店’喝幾杯去!”
相比之下,那個“盛元酒店”的稱謂,倒是很少被人們再提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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