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兒母親壓抑著哭聲,儘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將話說得有條理,“我孩子支氣管肺炎在醫院住院,醫生給他用遍了各種抗生素都沒用,導致他體內菌群失調,已經連續六天拉綠色稀便,一喝母乳就吐,昨晚還燒到了三十九度,現在醫院下了病危,都說我孩子沒救了。”
裴清玥皺著眉頭看向她懷裡嬰兒,手貼著嬰兒小小的腦門試探他的體溫。
又輕柔地掀開了他的衣服,便能感受到他的腹部脹得厲害,解開他的紙尿褲看了一眼,小家夥還在流稀水綠便。
她將小家夥紙尿褲穿好,溫聲問:“他現在多大了?”
“不足六個月。”
裴清玥隨後輕輕掰開他蜷縮的手指,看他的指紋,又嘗試脈證。
患兒正氣虛,兼有裡邪。
思索再三。
裴清玥這次連藥方都沒寫,直接對她道:“你彆太擔心,在這裡等我一會,我先去給他抓藥。”
然而。
一抬頭,竟才察覺到門口已經圍了很多人,幾乎將門堵得水泄不通。
不等裴清玥開口,小虎已經趕忙跑了過來,維持秩序,門口很快就讓開了一條路來。
裴清玥什麼話也沒說,疾步走向了櫃台,有條不紊地從藥櫃抓了幾味藥稱重。
茯苓淡滲利水,小紅參大補氣血,在扶正氣、淡滲的基礎上用黃芩加半夏生薑湯清熱中和,降逆止嘔。
她的治療方案暫時是這樣。
抓好藥後,她便親自拿去了煎藥房煎藥。
這邊小火慢熬定時後,才回到自己的診室。
也在此刻,才發現周誠的身影。
他正站在患兒母親的身旁,即便身穿寬鬆的t恤,仍抵擋不住剛硬健美的姿態,眉宇間毅然剛正,手裡還拿著紙巾。
貌似。
他跟患兒母親是認識的。
此時患兒母親情緒都穩定了些,哭聲已經止住了,眼淚也擦乾了,就是眼睛格外的紅。
裴清玥拿一次性紙杯接了溫水,遞給了她。
隨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一邊補充病例留檔,一邊安撫道:“藥已經在煎了,煎藥需要時間,你們耐心等一等。”
“裴醫生,喝完藥後,我孩子的病就可以好嗎?”
“不能保證,他太小了,喝完藥後還得再看看他的情況。”
患兒母親聞言,眉頭緊鎖不鬆。
醫院的醫生都對她的孩子束手無策,如今有方可醫,隻要麵前這位小中醫沒說醫不了、不能醫,就還有一線希望。
裴清玥寫完後,隨後便將他們帶到了旁邊的接待室,將隔離紙鋪在床墊上,對她道:“先把他放床上躺一會吧,抱著沒那麼累。”
“我抱著就好。”
見她舍不得鬆手,裴清玥沒再多勸,最後看了他們一眼,便離開了。
周誠也跟了出去,默默守在了接待室門口。
那是他上層領導的孩子,是他今天去醫院看望孩子的時候,跟嫂子提起了清玥。
她聽見後,急忙就抱著孩子來了這裡。
大概率是在她帶著孩子去部隊見孩子父親那會兒感染的肺炎,雖然沒待多久,但部隊環境艱苦,粉塵重,加之孩子太小,又是高齡產兒,難免抵抗力差,一回京就發了高燒住院。
隻是。
現在治病的壓力全都壓在了清玥身上。
雖時隔幾天不見她,但隻要看見她手指上戴的那枚戒指,他心裡便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