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束待在獨蠱館中,煉功至中午、煉功至傍晚,絲毫倦色都沒有。
接下來的兩日,他和平常相比,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常,就好似將宰殺程罐子之事,徹底的拋在了腦後。
直到這一日。
李猴兒興衝衝的尋見他:“方哥兒,和你說件事!好事!”
方束聽見這話,心間不由的起了一絲波瀾,他笑問:
“何事?李伯伯中機緣簽了?”
“哎,哪能啊。”李猴兒眉飛色舞的:
“是紙坊裡的程罐子,他死了。像條狗一樣,被人宰了。”
瞧見了方束臉上的驚愕和好奇之色,李猴兒露出滿足的神色,旋即講得更是興致勃勃:
“準確說啊,那廝更像頭豬一樣,是被人捅死在水渠邊上。好家夥,那血流了一地,牆上門上都是。我剛回去看,現在還沒洗乾淨呢。”
方束出聲:
“好死!哪位壯士殺的?”
李猴兒麵上露出了滿不在乎之色,雙手一攤:
“不曉得。也沒人去查,除了他那侄兒,哪個管他是被誰殺的咯。”
這話一下子,是真引起了方束心間的好奇,他不動聲色的詢問:
“聽說程罐子那廝頗有來頭,沒人來管嗎?”
李猴兒露出思索之色,說:
“管倒是有人管的。但那黑虎道館派人過來,瞧見程罐子的屍體雖然發爛,但骨骼卻完好,沒有缺失,就直接帶走了程罐子的屍體,沒有再多管了。
後來聽說,是殺人者隻取了程罐子的性命,未挖其虎骨,沒有覬覦黑虎館的秘功,乃是給了黑虎館一個麵子。
因此黑虎館多半也會給那殺人者一個麵子,懶得管了,頂多幫忙照料照料程罐子的侄兒。”
李猴兒口中嘖嘖:
“我爹說,姓程的畢竟隻是一個嘍囉罷了,死便死了,坊市哪年不死人。
隻不過這次是死在了坊市裡麵,這才有點影響。
可程罐子那廝的惡行頗多,殺人的又經驗老道,紙坊鄰居們連殺人者多高多大、用的啥法術,一點兒都不曉得。
黑虎館和坊市咋可能會為了查案,就去浪費太多的人力物力,頂多掛個懸賞罷了。”
李猴兒還興奮的嘀咕著:
“平常還以為程罐子那廝,咋咋呼呼的能有多厲害,沒想到就是個紙老虎。
哈,死的真跟條狗似的!”
李猴兒邀請方束:
“走,咱倆吃酒去,慶賀慶賀,老早就看那廝不爽了。隻可惜我爹都沒主動告訴我,還是我回紙坊才知道的。”
方束的臉上,適如其分的露出意動之色。
但是他看了眼煉功大堂,特彆是堂中那個日夜不輟的苦修青年。
於是他搖搖頭,婉拒了:“晚間一起在飯堂吃個飯,我還要煉功。”
李猴兒見狀,也就熄了吃酒偷懶的心思,他也留在煉功大堂中,磨磨蹭蹭的煉功。
但這廝嘴上還是說個沒完:
“程罐子那侄兒,似乎和你我差不多年紀。聽說因為程罐子的死,那廝倒也在黑虎館中得了點器重。眼下已經是賭咒發誓,要好生煉功,發誓要為程罐子報仇。”
李猴兒沒好氣的嘀咕:
“這廝回坊市時,看咱們紙坊鄰居的眼神,很是凶神惡煞的,把咱們都當仇人哩。
還說過什麼,‘就是因為紙坊沒人開門、沒人出來救,舅伯才會死’、‘你們都是幫凶’等等的話。
不少人都在說,這廝長大了,肯定也是個禍害。”
正在煉功的方束,聽見了這話,他煉功的動作依舊是標準,嘴上也是附和的笑了笑,毫無異樣。
但是其心間,卻是剛剛心神一跳,絲絲殺意頓時又冒了起來。
不多時。
李猴兒陪著熬煉了一番,這廝見方束好似進入煉功狀態了,感覺無趣,便又自行去找其他道館的弟子侃大山去了。
角落處。
方束背對著牆壁,則是猛地睜開了雙眼,眼神發冷。
剛才他按捺著的殺意,此刻正洶湧不定,翻騰了起來。
方束一邊推血煉功,一邊在心間默念:
“賊人之侄,亦當殺也,不殺不足以絕其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