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殷上再次回到了周垣的院子,屋內還是一片寂靜無聲,後院原本半掩的門被她拉開了一些,也和昨日一模一樣,絲毫未變。
她從後院進入,關好院門,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屋內,眾人正東倒西歪地睡做一團,沒有一絲清醒的跡象。
周垣、周相尋、奉肇青……所有人都在。
那昨日到底是誰……
她回到周相尋身邊,悄無聲息地再次倒在了她身旁,閉上眼睛。
直到快到午時,眾人才悠悠轉醒,殷上在周相尋的推搡下順勢醒過來,一臉茫然。
周相尋揉著眼睛嘟囔道:“怎麼能喝這麼多。”大家已經逐漸清醒過來了,和周垣打了聲招呼,一個個離去。
待殷上和周相尋等人走出院門時,索千鈺才道:“竟然都喝多了麼,我昨夜感覺還好啊。”
周相尋也點點頭,說:“我也覺得,竟直接就這麼醉過去了。”
幾人疑惑地說了幾句,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林泊玉也在院中,見殷上回來,道:“殿下,你回來了。”
殷上問:“昨日有人來過嗎?”
林泊玉點點頭,說:“汀悉王姬的侍從來過,說你們還在玩,怕是一時半會結束不了,可能得待到明日。”
殷上問:“什麼時候來的?”
林泊玉道:“亥時左右。”
那時候正是江遺雪被帶出去的時候。
她沒再往下問,回到了自己房中,此事太過蹊蹺,她一時間也有些難以明了。
若說周垣覬覦江遺雪,她倒是相信,但周垣明顯和周相尋他們一樣,暈了一夜,那昨夜在水閣的人到底是誰?
昨夜沒來的,隻有湛盧博他們。
難道是湛盧博知道周垣作生辰,想要借周垣的手欺負江遺雪?
但是周垣也不是那麼不小心的人,不可能任由彆人把迷香下在她的房中,否則她早死幾百回了。
無論怎麼想,此事都找不出一個圓滿的解釋,處處都能挑出漏洞來。
殷上皺著眉,思緒深沉。
……
到了夜間,她依言去陪伴江遺雪。
他換了身衣服,坐在床邊,癡癡地盯著窗戶的方向,直到輕響傳來,他便立刻起身跑到窗邊打開窗戶。
殷上剛一進來,還未鎖好門窗,就被江遺雪抱了個滿懷,那飽滿的紅唇立刻獻上來,生澀地在她唇上輕碾。
殷上任由他親,一隻手摟住他的細腰,一隻手鎖好窗戶,帶著他退了兩步,倒在躺椅上。
他柔順地啟開牙關,深切地與她濡吻。
良久,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江遺雪紅唇瀲灩,看著她的眼睛裡都是霧氣。
他的聲音帶著沙啞,不安地問:“你會嫌棄我嗎?”
殷上皺著眉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說:“為什麼要嫌棄你?”
江遺雪長睫微斂,蓋住漂亮的眸子,輕聲道:“我被他們碰了,還、還看了。”喉間湧起乾澀,有些不敢聽到她的答案。
殷上無奈,道:“且不說你們都是男子,還隔著衣物,並未看去什麼,便是真的怎麼樣了,那也不是你的錯,你無需自怨。”
他衣物雖被撕扯,但也並未到衣不蔽體的程度。
可江遺雪卻並未被安慰道,而是抬眸看向她,問:“我不在乎彆人,我隻問你,你會不會嫌棄我。”
他這滿心惶恐和依戀的樣子讓殷上心中一動,眼裡流露出幾絲柔情,低頭輕輕吻住他,抱著他的雙手也逐漸收緊,在他唇齒間用氣聲反問:“你說呢?”
知曉了她的回答,江遺雪微微笑起來,反手摟緊她,忘情地與她擁吻。
隻有你、隻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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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懿安即將打仗的流言蜚語愈發甚囂塵上,百姓們人人自危,幾乎都閉門不出,原本熱鬨繁華的懿安城也變得風聲鶴唳,街道上一片空寂。
果不其然,小雪剛過,傳聞不知所蹤的長王姬周黎於汀悉擁兵自重,由汀悉王永寧公主周矚扶持,舉兵而反。
老將徐雍領兵出征,定周儲位之戰再次爆發。
周黎謀反的當晚,宮中就派出了無數禁軍來璞蘭台抓周垣,然她早就不知所蹤,問了璞蘭台眾人,也都不知其去向。
永載帝不信她能在守衛如此嚴格的懿安憑空消失,命人在城內大肆搜捕,一時間人心惶惶。
然而還未等他們找到周垣,邊疆便已然戰敗,周黎一馬當先,率領十萬大軍連下定周數城,兵臨懿安城下,要求永載帝更改儲位,傳位於她。
說來好笑,永載帝曾把各國王室召入懿安城為質,誰曾想到了最後舉兵而反卻是自己女兒,而多年質子,也沒有一個派上用場。
永載帝得知消息,又思及曾經死在自己手上的父親,一時氣急攻心,驟然崩猝,太子周泰臨危受命,領兵抗敵,然就在定周皇室內戰之時,溪狄王後周畹以永載帝得位不正為由,同令十萬大軍攻入定周,劍指永載帝一脈。
一時間,整個懿安城徹底陷入了戰亂之中。
……
周畹率軍衝破懿安城防軍的時候正是冬至那日的黃昏,天邊殘陽如血,嗬氣成霧。
周相尋早就在周畹舉兵之時就被人護著逃走了,走前還不忘提醒殷上和索千鈺等人,殷上承情,表明自己會多加小心。
周畹進入懿安後,整個定周的勢力三分,名正言順的自然是儲君周泰,舉兵謀反的是長帝姬周黎並永寧公主周矚,最後便是以討伐為由的先廢帝之妹周畹,當下,又以周畹舉兵時機最好,一路勢如破竹,長王姬周黎腹背受敵,初露頹勢。
……
殷上還在璞蘭台。
永載帝崩殂,宮內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整個禁宮就亂了,趁此機會,索千鈺在殷上的幫助下帶了一小隊人馬潛入進宮,帶出了月支長王姬索千鏡。
甫一入夜,璞蘭台外便殺聲震天,周泰手握兵權,定周附近州縣的援軍已經陸續趕到了懿安,幾方人馬殺做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