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參事躬身行禮,轉身離去,還沒出門,被鄭芝龍喚住:“修遠,你這手裡拿的是什麼?”
返回身的何參事看了看手裡的報紙,笑道:“都督,這物件你還沒見過吧?是江左周報。”說著走上前把報紙放到案頭。
“江左周報?我好像聽森兒提過此物,看著有點像告示麼。”說著鄭芝龍拿起了報紙,打開看了起來,馬上微微皺起了眉。
何參事趕緊道:“應該更像朝廷的邸報,隻是沒有裝訂,就這麼一大張,分了好幾版,是那個叫什麼江左報社印發的,據說也是那朱家的產業。”
鄭芝龍嘟噥道:“這上麵怎的這麼多字,我看著奇怪,草體字嗎?”
“他們叫這簡體字,倒也不是什麼新創,的確如都督所說,平日裡隻有草書時才用。筆畫倒是簡單不少,初看是有點不適應,這幾個月看下來都習慣了,平時我也會寫一些,的確方便一點。”何參事回道。
鄭芝龍點點頭:“哦,這看著稍有點吃力,這上邊還有券銀兌換價,五兩八錢,這是又漲了嗎?”
“又漲了,上周我記得是五兩五錢。”
“漲的這麼多!我們以後和這朱家做生意可是要多留心眼,不知道芝鳳那裡和那小子談的怎樣了?”
何參事湊上前來道:“談的不錯,二將軍還沒跟您說起嗎?朱家答應從我們這裡采購大宗的貨物都預付布券,我們拿著這布券就可以直接從他們那裡買貨了,日本和荷蘭人那裡的獨家貿易權也定了,這樣的話,除了貨物五成的正常利潤之外,我們還拿到了這券銀兌換的黑市價差,前兩天我去下麵的集市看了,差不多又是兩成,加起來都快趕上賣去南洋的收益了。”
鄭芝龍臉上一點都沒有欣喜的樣子,翻轉了報紙繼續看著,問道:“這報紙多久印發一期?”
“回都督,一周也就是七天會更新一期。”
“一周?七天?倒是有趣,那就是每個月有四期咯?哪裡賣的?多少錢?”
“是很有趣,你看這報紙上有日期,在這裡,癸未年五月初九,星期二,這星期就是七日一個周期,為金木水火土另加日月,稱其為星期,又稱一周。”
鄭芝龍微微一笑:“那不就是耶誕教之法?他們稱之為禮拜,七日一個禮拜日。”
“都督明鑒,想必這江南朱家也是和這耶誕教多有關聯。”
“不錯,這次他們來求親,就是為了家裡那個遠赴鷹洋之地的子侄,據說也是入了教的,倒是和我女兒也算般配。”鄭芝龍隨口說著,突然瞪大了眼睛仔細看著手中的報紙,神情頗為吃驚。
何參事接話道:“這報紙是路上從小孩手裡買的,也就是兩張毛券,便宜得很,我看是這朱家也是錢多的燒的,就這一張報紙光紙張的費用就不止了,按市麵價,這份報紙至少要兩錢銀子才能......”
話未說完,就被鄭芝龍打斷了,他放下報紙指著第三版的一處道:“這篇長文你看過嗎?”
何參事伸過頭去,瞄了一眼,道:“看過,這第三版都是些市井傳聞,趣聞軼事,按他們這上麵的說法:‘道聽途說,頗多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上一期還記載了江南朝廷大員爭風吃醋,為爭奪小妾,大打出手的事件呢。真假難辨。”
鄭芝龍笑著搖搖頭:“什麼真假難辨,這就是真的,這布政使司新來的彭參議就是那爭妾的一方,另一方是蘇淞巡撫,那女子還和這朱家頗有乾係!有趣不有趣?”
“還和朱家有乾係?那這報紙上怎麼還登了?這種醜事不是快遮掩起來,如何還傳的天下皆知?”
鄭芝龍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嗬嗬,我卻不知道這事朱家會自揭其短,有趣有趣,那往日的報紙你還在嗎?你去找來我看看。”
“回都督,這報紙自兩月前二將軍就讓我為其一並購買,他那議事房裡都有歸集,我這就可以去取。”
“哦,二弟現在也看這報紙嗎?很好,我是一直叫他也要多讀些書,好改改性子。”
“嗬嗬,二將軍書是讀不進的,隻是見這報紙上麵的一些趣聞有趣,才買來一看,也算是聊勝於無。”
“也好,你過去取報紙時,一並把他叫來,把他那裡往日的報紙都給我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