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似深情穩重的追求,那無微不至的關懷,摻雜著精準的算計和強烈的占有欲。
她更不能告訴他們,她重活一世,唯一的目標是複仇和守護他們安康,而非投入一段她無法掌控、也不願投入的真感情。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努力擠出一個輕鬆的笑容。
“爸,媽,你們說的我都明白。周臨淵……他確實很好,對我也很好。”
她選擇先肯定父母的看法,避免直接衝突。
“但是,”她話鋒一轉,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無奈和堅持,“感情的事,真的急不來。我跟他……還需要時間再多相處、多了解。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對不對?總不能因為他幫了我們,人又優秀,我就必須立刻答應吧?那也太草率了。”
她巧妙地將問題歸結於需要時間和謹慎,這是父母也能理解的道理。
何父何母對視一眼,雖然有些急於撮合,但也覺得女兒的話不無道理。
何母拍拍她的手:“好好好,多了解是對的。媽就是覺得,遇到好的,也彆錯過了。”
何父也點點頭:“你自己把握分寸。總之,周臨淵這個人,爸爸是覺得可以的。你好好考慮。”
“嗯,我知道的。”
何珠乖巧地點頭,重新低下頭喝粥,掩飾住眼底複雜的情緒。
父母的勸說像溫暖的潮水,試圖將她推向周臨淵所在的彼岸。
而她,卻必須在這溫暖的包裹中,保持冰冷的清醒,獨自遊向那條布滿荊棘的複仇之路。這
份來自至親的“為你好”,此刻成了她最難承受的甜蜜負擔。
……
海市某高檔酒店包間裡,氣氛比外麵的天氣還悶。
鄭雪飛坐在那兒,端著杯茶,手有點抖,強裝鎮定,但臉上粉底都快蓋不住那層虛汗了。
門開了,何珠打頭進來,一身黑色西裝套裙,頭發梳得一絲不亂,臉上冷得能讓氣溫瞬間下降極度。
後頭跟著周臨淵,他身高腿長,跟逛自家後花園似的,慢悠悠走進來,嘴角還掛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得人心裡發毛。
就連何珠都覺得納悶兒,這人變臉的本事真是一絕。
平時一本正經的要命,這會兒還有了一絲吊兒郎當。
“鄭阿姨,久等了。”
何珠拉開椅子坐下,開門見山,連寒暄都省了。
鄭雪飛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她強撐了這麼久,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珠珠啊,你看你,還有臨淵,這麼大陣仗……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嘛,非得約這兒……”
“好好說?”
何珠嗤笑一聲,直接把一個文件夾“啪”一聲扔桌上。
“跟您好好說有用嗎?徐明川做這些事兒的時候,跟我好好說了嗎?”
鄭雪飛臉一白,嘴硬道:“那……那都是誤會!明川他年輕不懂事,做事急功近利了一些,我知道對你造成了傷害,阿姨一定彌補!你何必揪著不放……”
“彌補?拿什麼彌補?”
周臨淵忽然插話,手裡把玩著茶杯蓋子,哢噠哢噠響,聽得人心煩意亂。
“賣您那點首飾?還是等著您那寶貝兒子再把公司哪個項目給抵押了?”
鄭雪飛像是被踩了尾巴,“臨淵!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們徐家的事……”
“意思就是,您兒子這次闖大禍了!”
周臨淵打斷她,拿起手邊的平板電腦,劃拉幾下,屏幕直接懟到鄭雪飛眼前。
“看看,這是不是他簽的借條?利滾利都快上天了。再看看這個,嘖,賭場vip包間,玩得挺嗨啊?哦,還有這個……
您猜怎麼著?
他膽兒肥得連你們徐家和鄭家綁在一塊都坑!您可真是養了個好兒子!”
鄭雪飛看著屏幕上那些鐵證,臉徹底沒了血色,嘴唇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雖然知道,可並沒有知道這麼多。
在她看來,小兒子最多是貪玩任性了一些,怎麼會膽子大到這種地步?
何珠冷眼看著,補上最後一刀。
“鄭阿姨,您說,這些玩意兒要是讓你家徐總知道了,您和徐明川在徐家的地位會下降多少?要是讓徐氏董事會那幫老頭看見了,明天徐氏股價得跌停幾個板?”
“你……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鄭雪飛聲音帶上了哭腔。
“逼死?”
何珠身體前傾,眼神像冰一樣銳利。
“徐明川賣掉我,獨吞明珠科技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今天?我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周臨淵把平板放下,又慢悠悠地加了塊砝碼。
“對了鄭阿姨,聽說您最近為城東操碎了心?也是,兒子不爭氣,老公也不顧家,可憐您一把年紀還要事事操勞。
巧了不是,負責批文的就是我王叔。
我跟他打了招呼了,他說啊,隻要您這邊把家務事料理乾淨了,那地的事兒,好說。”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但這甜棗能不能吃到嘴,全看你現在表現。
鄭雪飛徹底癱軟在椅子上,心理防線全麵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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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兒子身敗名裂,還要拖累她半輩子的榮華富貴,一邊是雖然割肉放血但或許還能留條活路,這題傻子都會選。
她眼淚鼻涕一起下來了,妝花得一塌糊塗,哪還有半點貴婦樣。
“……我簽……我簽還不行嗎……求求你們,放過明川,彆再搞他了……”
何珠把那份股權轉讓協議和筆推過去,眼神毫無波動,
“早這麼痛快不就好了?”
鄭雪飛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費了好大勁才歪歪扭扭簽下自己的名字,每一筆都像割她的肉。
何珠拿起協議,仔細檢查了一遍簽名,確認無誤,小心地收進公文包裡。
整個過程,她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沒有大仇得報的狂喜,隻有一種冰冷的疲憊。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在那兒的鄭雪飛。
“鄭雪飛,記住今天。以後管好你兒子,彆再來惹我。否則,下次就沒這麼便宜了。”
說完,轉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周臨淵也站起身,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路過鄭雪飛時,輕飄飄丟下一句。
“地的事兒,等我通知。”
包間門關上,隔絕了裡麵壓抑的哭聲。
走廊上,何珠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握著公文包的手指關節攥得發白。
成了。
明珠科技,拿回來了。
周臨淵跟上來,站在她旁邊,沒說話,就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