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我出勤記錄都有,工作量也達標,你憑什麼扣我工資?勞動法規定,離職結清工資,押金也必須退還。你想違法?”
副廠長沒料到她會這麼硬氣,還搬出了勞動法,臉上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地一拍桌子。
“少跟我來這套!在這裡我就是規矩!我說扣就扣,說不退就不退!不服氣你去告啊!我看你能蹦躂到哪兒去!”
他以為這樣就能嚇住何珠。
何珠卻反而上前一步,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小小的辦公室,甚至引來了外麵幾個工人的側目。
“好啊!那我就在這等著。我現在就去勞動監察大隊,順便跟他們聊聊,您平時是怎麼關心我們這些女工的?
比如,非要請我去吃飯唱歌?
比如,暗示我跟了您就能換輕鬆崗位?
您說,這些事兒,他們管不管?廠裡的女工姐妹們,知不知道?”
她每說一句,副廠長的臉就白一分。
這些事他確實沒少乾,雖然大多女工忍氣吞聲,但真要鬨開來,尤其是被捅到上麵去,他這副廠長也彆想安穩當了。
他欺軟怕硬,最怕的就是這種不怕撕破臉的。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血口噴人!”
副廠長氣急敗壞地站起來,手指著何珠,卻明顯底氣不足。
何珠毫不退縮,反而提高了音量,確保外麵的人都能聽見。
“我是不是胡說,您心裡清楚!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派出所,或者去找大廠長評評理?看看是我血口噴人,還是您濫用職權、騷擾女工!”
外麵已經有人竊竊私語。
副廠長額頭冒汗了,他環顧四周,猛地上前關上門。
他深知這種事一旦鬨大,對自己絕對沒好處。
“你……你閉嘴!”
他壓低了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算你狠!工資給你!趕緊滾蛋!”
他手忙腳亂地打開抽屜,數出原本該給的工資和押金,沒好氣地扔在桌上。
何珠卻沒有去拿,她冷靜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還有呢?你無故刁難,汙蔑我工作態度,對我的名譽造成損害,精神損失費呢?還有,非法克扣工資的賠償金呢?不多要你的,再加兩個月工資。不然,我們今天就好好鬨一場,看誰最後下不來台!”
副廠長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女人不僅不怕他,還敢反過來敲詐他?!
可他看著何珠那副魚死網破的決絕表情,知道自己今天碰上了硬茬子。
他毫不懷疑,如果他不答應,這個女人真的會把事情鬨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權衡利弊,他最終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回椅子上,臉色鐵青地又數出了一疊錢,連同之前的,一起推過去,幾乎是咆哮著低吼。
“拿去!滾!以後彆讓我再看見你!”
何珠麵無表情地拿起錢,仔細清點無誤,然後塞進口袋。
她甚至沒有再看那個狼狽的副廠長一眼,轉身,挺直脊背,從容地走出了辦公室。
在曾經的工友一片複雜的目光中,離開這座工廠。
……
夜市上,王哥衝著李明亮招呼。
“回來啦亮子?沒事兒吧?”
李明亮抹了把頭上的汗,臉上綻出一個輕鬆的笑意。
“沒事兒,她自己能搞定。”
怎麼說呢,聽見何珠去廠裡,他心裡有點慌,主要是怕她吃虧。
李明亮知道何珠是什麼人,這也是很多人勸他彆找這樣的女朋友,他養不起,可他照樣追著她不放。
她表麵上看著時髦愛花錢,其實哪裡花了多少,不夠花隻能說明他掙得少。
而且她還心軟,嘴巴上潑辣,實際上心裡比誰都軟。
她去廠裡,他生怕她吃虧,趕忙追過去,想著廠裡哪怕刁難她,他也能幫忙。
至於她會不會回頭找什麼副廠長,什麼亂七八糟的小姐妹,心裡是有點擔心,但隻有一小點。
親眼見到何珠去討回自己應得的,李明亮心裡麵像是被打翻了做鹵煮的料包,五味雜陳。
更多的是心疼她。
她都沒對他開過口,她事事都是這樣,遇見了難事悶在心裡,能不麻煩人就不麻煩。
李明亮想著想著,眼底有些熱氣。
直到看見女朋友站在了自己麵前,才愣愣的起身。
夜市喧囂的聲浪仿佛在何珠站定的那一刻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李明亮目光膠著在她身上,都忘了手上還沾著油漬。
何珠看著他這副傻乎乎的樣子,眼裡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
她沒說話,隻是走上前,很自然地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擦掉他額角還沒乾透的汗珠。
她的動作輕柔,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親昵和疼惜。
李明亮渾身一僵,感受著那微涼的指尖觸碰皮膚,心底翻湧的情緒更像沸水般滾燙起來。
他下意識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緊,仿佛確認她的真實存在。
他的手粗糙、溫熱,甚至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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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
他喉嚨發乾,聲音沙啞得厲害,“他們……沒為難你吧?”
“我能有什麼事。”
何珠任由他握著,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該拿的,一分不少都拿回來了。”
她甚至微微揚了揚下巴,帶著點小得意,像隻打贏了仗的貓兒。
這表情是李明亮從未見過的,靈動又鮮活,讓他看得癡了。
他注意到她的頭發絲有些淩亂,估計是在廠裡爭執時弄的,心底那陣心疼又翻湧上來。
“以後……以後這種事兒,你叫我一起去。”
他悶聲說道,帶著點後怕和不容置疑的堅持。
“彆一個人去硬扛。”
何珠看著他眼底清晰可見的紅血絲和那份笨拙的關切,心裡軟成一片。
她抽了抽手,沒抽動,反而被他握得更緊。
“叫你乾嘛?”
她故意撇撇嘴,語氣卻軟了幾分,“看你跟人打架?還是看你陪著笑臉求人?我自己能解決。”
“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明亮急了,生怕她誤會,“我就是……就是不想你受委屈。”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