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蒔津仰麵陷在雪白的床褥裡,像一截被潮水衝上岸的浮木。胸口纏著的繃帶滲出淡紅色,像雪地裡落了幾瓣枯梅。
手指卻微微蜷著,睫毛偶爾顫動,卻怎麼掀不開眼皮。
往日裡那個陽光和煦,充滿少年感的男生此刻脆弱的像一張薄紙那般的躺在那裡。
段臣野的嘴唇有些乾裂,卻固執地抿成一條線,仿佛在夢裡仍在咬牙堅持。額角一道未縫合的傷口結了黑紅的痂,在他冷白的肌膚上格外刺眼。
秉承著孩子不聽話打一頓就好了的概念,她真的這樣做了。
蘇鬱本以為看到他們現在這樣自己應該高興的,但是很奇怪,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你進來乾什麼?你又幫不上什麼忙,礙事。”向清月瞥了一眼蘇鬱就要把人攆出去。
古博麗抿了下唇,“他們現在最想見到的人就是阿鬱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讓他們見了最後一麵也是好的。”
“呸!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會長和周哥是不會死的,我一定會救他們的!”向清月暗恨瞪她們一眼。
隻要她這次把他們救回來,他們一定會高看她兩眼的。
向清月嘴上雖然保證得容易,怎奈何實際行動起來可沒有那麼容易了。
她的精神力馬上就要枯竭了,可是她一個人都沒有治好,這兩個人實在是傷的太重了。
很難想象,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們傷成這個樣子。
最後一點精神力耗儘了向清月向後倒去,幸好博士在後麵接住了她。
“抱歉,我需要休息一會兒。”
博士趕緊扶著她回房間休息。
古博麗也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蘇鬱。
這兩人身上的外傷已經被處理好,至少沒有失血。
但是他們的內傷有些重。
段臣野被打斷了三根肋骨,一條手臂骨折。
周蒔津應該是被踹到了要害,脾臟都快被的踹穿了,就還吊著最後一口氣了。
他們現在這個樣子有氣出沒氣進的,拖著也是痛苦等死。
蘇鬱從空間拿出做好的藥劑,隻要這一針下去,他們都會變成喪屍,永遠隻能乖乖聽她的話。
蘇鬱慢悠悠來到周蒔津麵前,手上握著針劑,針尖帶著冷芒。
她本不想這樣的,這一切都是他逼她的。
蘇鬱舉起針劑,眸色一狠,直接對著周蒔津的脖子紮下去。
“阿鬱……”
針尖距離他還剩幾厘米的,周蒔津卻忽然醒了,而且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
他睜開眼時正好和蘇鬱的視線對上。
此刻氣氛有點凝重尷尬。
被發現了,蘇鬱隻想一勞永逸。
但周蒔津似乎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反而是在確認了她的安全之後,露出了舒心笑容。
“你回來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他帶血的手扯脖子上的玉墜,那是一個雲紋的玉墜。
原本晶瑩剔透的玉墜子此刻被他的血液染紅。
他將玉墜放在蘇鬱手上。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這些年一直庇佑著我,現在給你,希望你日後逢凶化吉。要是我以後不能你了就讓它代替我陪著你。”
周蒔津的手撫摸上了蘇鬱的臉頰。
他看她的眼神裡帶著多少的不舍與難舍難分。
“阿鬱,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喜歡你……”
“不哭。”
似乎因為失血過多,男生每說一句話唇色都會淺淡一分,嘴唇的掀動都顯得那般有氣無力。
他帶血的手指在她臉上臉上輕輕剮蹭了一下,留下一道弧形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