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草包嶽千山,洪淩波沒怎麼費心思,他就全交代了。
嶽家在汴京城做酒肆生意,有幾個小錢,在滿城富貴錦繡的汴京城根本排不上號。
嶽家有個女兒,出落的標致大方,到了議親的年紀時,媒人踏破了家裡的門檻。正當大家都在猜嶽小姐選哪個夫婿的時候,一頂小轎把她抬進了虞部員外郎劉黎的家門,成了他的良妾。
劉黎不在意新娶的小妾是否漂亮,他更在意的是小妾有個會做生意的父親,可以為他突然漲起來的荷包掩人耳目。
“嶽家那邊屬下已經派人監視,嶽千山平時就不著調,他家裡人都習慣他在外麵遊蕩,目前還沒懷疑過,不過屬下認為應該儘快下手,遲則生變。”
“提純煤油的人查到了嗎?”趙樸問起另一樁讓洪淩波去查的事。
“查到一個。”洪淩波頓住片刻,“就在汴京城外不到十裡,據傳有個人會這門手藝,屬下過去的時候,他們村裡人說,這人早在兩個月前就出門探親去了,什麼時候回來沒說。”
趙樸冷哼一聲,放下手裡的書,“撤得倒快。”
“辛苦你走這一遭。”趙樸溫柔地向洪淩波笑笑,“回自己院子洗漱去吧,我聞著你都快餿了。”
洪淩波使勁聞著自己的袖子,“沒餿啊。”
金珠看不下去了,“洪長史,您快去吧,奴婢在這都聞到酸味兒了。”
洪淩波這才發現還有其他人在院子裡,還是不常出現的金珠姑姑,他鬨了個半紅臉,退出院子,洗澡去了。
有了確鑿的證據,人也被控製起來了,趙樸下起手來穩準狠。他現在仍在養病階段,不便出府,他把供詞連同其他證據一起直接呈給了元昌帝。
元昌帝眼裡一向不容沙子,監守自盜,又把鐵料賣給了反賊,樁樁件件都踩在他的死穴上。
海浪拿著手諭,直接從工部值房抓人,王華修倚老賣老,想從海浪這裡買個麵子,打聽些消息。
海浪不陰不陽道:“聖上口諭,讓我隻管抓人,其餘事情一概不知,倘若有人借機打聽,阻撓,一律和劉黎同罪處理。”
在工部眾目睽睽之下,王華修碰了一鼻子灰,他咬著牙,看著海浪押著劉黎,大搖大擺離開,隨後,砸了桌子。
劉黎見到嶽千山畫押的證詞,麵如死灰,卻仍然嘴硬,“臣冤枉,嶽千山一向紈絝,一定是有人指使他誣陷於臣。請陛下明鑒!”
海浪嗤笑一聲,並不與他爭辯,在去工部抓他的時候,劉黎那位於前門大街的家已經被查封,從他的書房裡,找出了倒賣鐵料的私賬,上麵清晰地記錄著每一筆鐵料的數量日期。
在每一筆賬旁,還細心地記錄了經手人是誰,分贓多少。
劉黎看著那自己熟悉無比的筆記,最後的力氣也被抽乾,癱軟在地,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案件審理得如風卷殘雲,劉黎直接被判了斬立決,家產抄沒,男丁流放三千裡,女眷為奴。
賬本上涉及到的人名,全部緝拿入獄,交由大理寺審理。可憐的大理寺卿崔明傑,刑部的一乾人等還在牢裡押著呢,又來了工部一大堆人。
他覺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年過六十,還得日日加班加點,熬著一把老骨頭。
經查,工部侍郎王華修,雖未參與,但禦下不嚴,失察瀆職之罪難逃,被元昌帝在早朝上罵得狗血淋頭,罰俸一年,留職察看。
禦史們剛剛罵完刑部,現在又把矛頭對準工部,從在家養病的工部尚書梅碩,到普通的文書小吏,除了工部大門口的石獅子,無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