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裡的犯人們,目光無意識地飄向地牢裡一尺見方的通氣窗,那裡隱約能透過來一點點光亮。
藍天白雲是什麼樣子,很多人都快忘記了。
最先動作的是靠近西側牢房的一個瘸腿漢子,他扶著牢門慢慢爬起,鐵鏈拖在地上發出沉重的“嘩啦”聲。
“5兩銀子,真的能給我家婆娘送去?”他聲音嘶啞,帶著不確定的顫音。“我娃才三歲,去年冬天連件厚棉襖都沒有。”
沈寄風立刻點頭,“乾滿一個月,我會派人把工錢送到你婆娘手裡,到時候再讓她給你帶點東西證明收到銀子。若是不放心,你讓婆娘每日來礦上領工錢也行。”
“還能每日領工錢?”又有一個犯人開口詢問。
“沒錯,我們礦上的工錢可以按日領取,不用非得等到月底。”
有了第一個開口的人,牢裡像是被捅破了一層窗戶紙。靠近甬道儘頭的牢房裡,一個滿臉刀疤的漢子突然拍了下欄杆,“老子信你,反正左右都是死,能多吃幾頓肉,出去看看太陽,總比呆在這破牢裡吃餿飯強!”
刀疤臉一開口,又有幾人附和。
沈寄風知道,大部分犯人動心了,“明日會有人來牢裡接你們,想跟著我乾的,把家裡的情況登記上,簽好契書,我們會派人聯絡你們的家裡人。”
“她說的是真的嗎?”有人半信半疑。
“你們再好好考慮考慮,一邊是在牢裡等死,一邊是有銀子,有吃有喝,說不準還能遠遠看家裡人一眼。”
留下這句重磅炸彈,沈寄風出了地牢,黃柏緊隨其後。
“郡主,刑部還沒下文呢,您就誇下海口,說得過早了。”
“把心好好放肚子裡吧。”沈寄風掃了一眼黃柏碩大的肚子,“我懂流程,先前和您說得不變,您坐等批文就是了。”
聞到外麵的新鮮空氣,黃柏臉色漸漸恢複成肉色,“郡主,這幫亡命之徒,就算刑部同意了,他們也未必老實聽話,若是到了礦上鬨事,逃跑,再搞個上次那樣的暴亂,不是得不償失嗎?”
沈寄風挑眉,“所以啊,我讓他們登記家裡的信息了,也讓家裡人去礦上領工錢,有了家人的牽絆,不怕不聽話。”
黃柏咂舌,虧他方才還覺得郡主是個心善的,沒想到和小郡王不相上下。
“對了,黃大人,幫人幫到底,我想跟您借個人。”
黃柏眼皮一跳,這是看上誰了?
“剛剛地牢裡的牢頭,能否借我一個月?”沈寄風對扛著一柄大刀的牢頭印象深刻,有他在,能更好地鎮住這幫亡命之徒,冬陽的功夫不是不高,隻是太過溫柔,少了點冷冽的戾氣,壓製普通礦工還行,遇上這幫死囚,終究欠了點火候。
黃柏文縐縐道:“原則上,牢頭也屬西京府衙差,不能外借,不過郡主既然開口,下官自然無有不從。”
“如此,我便多謝啦。”知他圓滑,沈寄風買他的賬。
在沈寄風走後,黃柏讓人把牢頭叫上來。
這牢頭叫唐石,滿麵橫肉,看著就不好惹。除了牢頭之外,他還是西京府的儈子手,沈寄風覺得他能鎮住死囚犯,的確沒看錯,這樣的人,魑魅魍魎見到了都得繞道走。
“郡主是什麼人你也見到了?到了礦上,讓你乾啥你就乾啥,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看的不看,知道不?”
唐石儘量擺出和善的表情,低聲問道:“郡主是什麼人,小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