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巨型輪船的雜物間。
與外麵紙醉金迷的奢侈不同,這是一處被人遺忘的角落,地麵上鋪著層薄薄的灰,空氣裡漂浮著灰塵與潮濕發黴的氣息,各式各樣的雜物與廢棄的餐桌板凳堆放在這裡,四周都是封閉的牆壁,唯一能與外界連通的隻有那一扇鐵門,此時卻也緊閉著的。
米希爾推開門走進去,濃鬱的血腥味霎時間彌漫開來,熾白的燈光投進屋內,視線裡出現一縷沾著血的月色長發。
隨著門被推開,一隻修長窄薄的手出現,那本該是一雙極漂亮的手,可手心那道兩指粗的猙獰血洞破壞了這份美感。
大門被徹底推開,江翎的模樣完整的出現在眼前。
他倒在血泊裡,淺粉的唇此時蒼白如雪,淺藍的眸子緊閉,渾身上下唯一的兩抹淡色消失,整個人白的比紙還要脆弱。
米希爾上前,視線掃過江翎身上那幾處貫穿傷,蹙眉道,“不會死了吧?”
跟在身後的人出聲,“那你就完了。”
米希爾嘴角一抽,“明明是老大說的要殺了他,你乾嘛攔我,哪裡殺不是殺?乾嘛非要帶回西州去殺?”
“他身上有秘密,裴肆亦之所以與迪昂打起來,是因為迪昂試圖將他帶回西州。”
“這不是很正常?他是“蕪”的孩子,被找到了自然要回去繼承家業。”
“不,迪昂是“蕪”最忠誠的狗,他不可能做任何違背“蕪”孩子意願的事,所以,迪昂一定有不得不帶回他的原因。”
“你想找到這個原因?”
“現在是老大想知道這個原因,剛剛跟老大打完電話,他讓我們把人帶回去。”
“帶回去乾嘛?我們不能這裡審問?到時候問出來了我們功勞更大。”
“那要是不小心死了呢?我們就什麼功勞也沒了,還得挨罰,所以,去找個醫生過來,彆讓人死了。”
對話到此結束,米希爾轉身離開,剩下的一人一身修身西裝,靠著門口抽煙,門外的風灌進來,帶著白煙往江翎身上撲。
“咳……”
江翎嗆咳一聲,胸膛震動間劇痛如同浪潮般襲來,身上的傷讓他連呼吸都帶著難以抑製的疼。
“醒了?”男人起身走到江翎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地上的他,張嘴又切換到中州語言,“放心,已經給你止血了,隻是疼了點,死不了。”
江翎在眩暈中睜開眼,這個男人他認識。
在米希爾朝著他衝過來時,是他出手攔了一下,不然他身上就不隻這幾處貫穿傷了。
江翎沒有回話,他壓低呼吸,閉著眼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他失血過多,這副身體的痛感係統又過於發達,他現在除了疼跟疲憊什麼也感受不到,連動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你似乎一點也不害怕?”
男人沒有錯過江翎睜眼那瞬間的神情,除了平靜之外什麼也沒有,很不符合他如今的處境。
“你在等著裴肆亦來救你嗎?”男人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他確實為了你很豁得出去,甚至不惜跟迪昂為仇,但那是因為迪昂在中州施展不開,如果是在西州,裴肆亦便是豁出命,也壓製不住迪昂。”
“而西州完全在我們跟迪昂手裡,你猜裴肆亦會不會為了你,在得罪迪昂後又得罪我們,然後來西州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