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入賬八百貫,以及五兩金。
送走朱媽媽,姐妹二人回到家中,將院門仔細鎖好,點了一盞燈,在燈下寫賬本。
沈紅坐在旁邊看姐姐寫。
姐姐收入是很多,但每次隻要爹娘回來,姐姐所有的積蓄幾乎又歸零。
這些年爹娘為了尋弟弟,已經花費了數千貫。
而這些錢,若是不用來尋弟弟,他們家早就置辦了宅子,生活也過得很好。
姐姐也不必這般辛苦。
每次能到富貴人家中做菜,固然是一件好事,可到底如履薄冰。
比如今日,若是那位郡主不滿意,姐姐得到的可能就不是賞賜,而是懲罰。
沈紅都不能想象,要是姐姐出事了,她又該如何辦。
爹娘可都不在京城。
爹娘……不提也罷。
當年弟弟走失的時候她年紀雖小,可她記得清清楚楚,弟弟之所以走失,是因為他自己和爹娘置氣,才跑了出去。
而此前他也經常跑出去。
因為他負氣出走的次數太多,爹娘才沒想著立即去找。
沒想到那一次竟成久彆。
爹娘也因為內疚,從那時起便不思其他,隻專心尋弟弟的下落。
可爹娘忘了,她與姐姐,也是他們的孩子啊。
沈綠將銀票鎖進鐵匣子中,又細細藏好,轉頭才發現妹妹一臉的苦大仇深。
她這妹妹,少年老成,每次與旁人說話,都瞻前顧後的,生怕說得不夠圓滑。她是知道的,妹妹每次怕她說話將旁人得罪了,想著替自己找補呢。
說出來的話說便說了,沒什麼可找補的。
見姐姐看著自己,沈紅連忙將笑容擺出來:“姐姐。”
“等閒下來,我們到家具鋪子去,給你置辦嫁妝。”沈綠很認真。京城裡普通人家的小娘子,父母尚在的,都要從小就給置辦嫁妝。她作為長姐,總是替妹妹著想的。這小娘子的嫁妝,可不能馬虎。小到梳頭的梳子、妝鏡,大到家具,都得精心備好了。
沈紅看著姐姐,眼睛一紅:“姐姐……”
沈綠卻是很不習慣這些溫情時刻,趕緊道:“時辰不早了,趕緊去洗漱。明兒還要到忠勇侯府去。”
說起這個,沈紅又來了勁兒:“姐姐,我在外頭聽說,這忠勇侯府的裴二公子賭//博,輸了不少錢呢。那忠勇侯府的當家主母慧珠郡主還典當了不少好東西給他還債呢。不過今日他家的下人這般大氣,倒是又破了此前的傳言。”
沈綠驚奇地看著妹妹,妹妹怎地連這些都知道。
被姐姐注視著,沈紅越發的來勁,話頭一轉,又轉到了裴大公子身上:“我還聽說,那裴大公子的親娘此前陪嫁了不少好東西,但都被忠勇侯的繼室,也就是裴二公子的親娘給偷運出庫房給變賣了。”
妹妹知道得可真多。
但這不是一件好事。
沈綠認真地想了想,告誡妹妹:“明日到了忠勇侯府,隻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包括上回她在忠勇侯府瞧見那裴大公子被兩個小廝哄騙的事情,她後來也沒有和妹妹說。
她乾活,素來是拿錢辦事,彆的事情,堅決不管。
師父以前,就清清楚楚的和她說過,在那些高門大戶眼中,她們不過是一隻隻螻蟻。
高門大戶裡,亦有恃強淩弱之事發生。
但那些人再被欺淩,也會覺得他們的身份比她們要高幾等。
莫要多管閒事,莫要多管閒事。
沈綠在進入夢鄉時,腦子裡想的最後一個問題是,那裴大公子,被欺淩的時候,會如何想。
她翻了個身。
莫要多管閒事,莫要多管閒事。
那裴大公子如何想,與她有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