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寧低聲在意識裡回應:“是啊,這就是我們的家。以後…會更好的。”
同時,她分出一縷意念沉入空間——角落裡堆放的猴頭菇、木耳和那十斤白麵。
空間邊緣那片黑土,散發著蓬勃的生機,兩株靈茶苗似乎又舒展了些嫩葉。
一路顛簸到了公社,跟鄉親和兩個知青揮手告彆,又換乘破舊擁擠、散發著汗味和汽油味的中巴車。
沈令寧護著福寶隨著人流擠上車,在人擠人的車廂裡艱難立足,掏出準備好的兩毛錢遞給售票員。
福寶倒是適應良好:“媽媽牌搖籃,自帶震動模式,助眠效果一流……”
心聲帶著迷糊的奶音,竟真的在顛簸中睡著了。
臨近中午,終於到了縣城,熟悉的喧囂和混雜著煤煙、食物、塵土的氣息撲麵而來,比鎮上繁華也人多。
沈令寧抱著熟睡的福寶,站在略顯嘈雜的街頭,額前沒被頭巾包住的碎發被風吹得向後倒伏,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帶來一絲涼意。
她深吸一口氣,目標明確——先填飽肚子,再辦正事。
國營飯店“紅星飯館”的紅漆木門敞開著,裡麵飄出誘人的飯菜香。
沈令寧抱著福寶走進去,找了個角落相對乾淨的位置坐下,牆上貼著紅紙毛筆寫的菜單和“為人民服務”的標語。
服務員穿著白圍裙,並不打招呼,看沈令寧抱著孩子,神情冷淡。
“同誌,一碗陽春麵,一份炒青菜。”
沈令寧遞上錢和糧票,她刻意沒點肉菜,低調是生存法則。
等餐的間隙,她看似不經意地打量著周圍。
鄰桌幾個穿著勞動布工裝、像是機械廠工人的漢子,正大口吃著油汪汪的紅燒肉,大聲談論著車間裡的事。
靠窗一桌,坐著一對衣著體麵、乾部模樣的人,麵前擺著罕見的白瓷小碟,裡麵是晶瑩剔透的餃子。
麵條很快端上來,清湯寡水,飄著幾點蔥花,炒青菜炒得乾柴油水也少得可憐。
沈令寧毫不在意,一手將福寶攬在懷裡,一手細心地挑著麵條,吹涼了,小口小口地吃著。
懷福寶被香氣勾醒:“唔……國營飯店的陽春麵!傳說中的清湯掛麵!媽媽,給我留口湯嘗嘗味兒唄?”
小家夥的心聲帶著饞意。
沈令寧失笑,用筷子尖沾了一點點麵湯,小心翼翼地抹在福寶微張的小嘴上。
“咂…這人間至味,是真沒啥味兒……”
福寶咂咂嘴,有點小失望,但很快又被飯店裡形形色色的人和聲音吸引。
吃飽後,沈令寧並未立刻去信托商店。
她抱著福寶,看似漫無目的地在縣城幾條相對熱鬨的街巷轉悠,實則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個角落,留心著李鐵柱描述的特征。
她要先去黑市將手裡的東西置換一下。
此時天色才不過早上八九點鐘的時間,太陽高高升起,縣城邊緣一條汙水橫流、堆滿雜物的死胡同深處,才隱隱有了人氣。
這就是所謂的“鴿子市”,空氣裡混雜著潮濕的黴味、劣質煙草味和一絲緊張氣氛。
沈令寧裹緊洗得發白的舊頭巾,隻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謹慎地穿梭在影影綽綽的人影間,將福寶抱在懷裡,裹著一個黑灰色的大棉襖擋風。
她本來想著自己行為怪異,結果到了這裡,每個人都是經過偽裝的,神色匆匆,聲音低低的像是跟特務接頭一樣,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