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寶這句話像顆小石子,精準地砸進剛剛平靜下來的水麵。
沈令寧隻覺得一股熱氣“騰”地一下從脖子根直衝上臉頰,燙得驚人。
她下意識地想低頭避開女兒純真的目光,卻正對上旁邊周衛國拉絲的眼神。
他的臉,在陽光下發亮發紅,連耳朵尖都染上了一層血色,那是在槍林彈雨裡都麵不改色的男人此刻罕見的狼狽。
兩人目光一碰,又像觸電般飛快移開,
而漸漸適應了奶寶寶身份的福寶以孩子的身份問出這句話,完全沒意識到父母的囧態。
還一臉好奇看著兩人,等著聽見的深令寧回應。
他們到底去乾嘛了?
幸好,外麵有人過來打斷了這一分鐘的尷尬。
“篤、篤、篤。”
敲門聲清晰傳來。
周衛國清了清嗓子,聲音還帶著點不自然的沙啞:“誰?”
“周連長,是我,保衛科王德海。”
門外傳來王科長沉穩的聲音。
周衛國放下斧頭,抹了把臉上的汗,衝沈令寧微笑一下,捏一捏福寶肉呼呼的小臉,迎出去。
王科長帶著一個年輕乾事站在門外,兩人都穿著洗得發白的軍裝,神情嚴肅。
王科長手裡拿著一個筆記本,乾事則提著一個半舊的帆布公文包。
“王科長,請進。”
周衛國側身讓開,聲音已經恢複了慣常的平靜。
福寶在沈令寧懷裡好奇地探著小腦袋看著來人,小手指在嘴裡無意識地吮吸著,小腦瓜快速思索著。
王科長是個黑臉膛的漢子,一臉嚴肅,乾事拿著筆記本。
周衛國請他們到屋裡坐,屋裡比外麵暖和些,但依舊簡陋。
王科長點點頭,目光在周衛國吊著的胳膊上停留了一瞬,才帶著乾事走進屋。
屋裡空間不大,彌漫著淡淡的煤油味、藥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飯食香氣。
王科長沒有坐,就站在屋子中央,開門見山:
“周連長,沈同誌,打擾了。關於薑維藝煽動鬨事、破壞軍屬團結的案子,我們經過走訪調查以後,有了初步結論。
今天來,一是通報情況,二是需要沈同誌再確認幾個細節,做個筆錄。”
沈令寧抱著福寶坐在炕沿快速看一眼站在她身側的周衛國,明白這是他昨天讓勤務兵小張去施壓的結果。
王科長簡要敘述了調查過程,重點提到了李金花、王秀芹等人的證詞,以及多位鄰居證實薑維藝多次辱罵沈令寧和福寶的事實。
“證據鏈很清晰……”
王科長合上筆記本,目光銳利:“薑維藝的行為,性質惡劣,影響極壞。基地黨委和婦聯聯席會議已經做出決定:開除薑維藝公職,通報批評!”
沈令寧聽到這個結果,抱著福寶的手微微緊了緊,心底湧上一股沉冤得雪的解氣感,但臉上依舊平靜無波。
周衛國則從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眼中寒光一閃,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隻嫌不夠解恨。
王科長轉向沈令寧:“沈同誌,我們還想再確認一下薑維藝第一次針對你時的具體言行,特彆是她點明你身份的那部分。這對判斷她消息來源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