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陰乾期過去,第一批冷水茶籽花皂終於完全皂化成熟。
皂體變得堅硬細膩,顏色是溫潤的米黃色,散發著淡淡的茶籽油和野菊花的混合清香。沈令寧拿起一塊,沾水搓揉,泡沫細膩豐富,洗感溫潤。
看著這來之不易的成果,一個清晰的商業計劃在她腦中成型。
好東西不能隻窩在鬆濤溝,必須走出去。流行就是最好的廣告,作為曾經的滬上商人之後,她深諳此道。
她決定,帶著這批精心製作的香皂,從省城長安開始,打開市場,讓這帶著茶山氣息的稀罕物,先在秦省流行起來。
她仔細地將香皂用油紙包好,整齊地碼放進一個結實的舊木箱裡,底下還墊了柔軟的乾草防震。
一共一百五十塊,這是目前所有的成品,承載著茶山下一步發展的希望。
收拾好行李,她抱著福寶去後勤處借電話,打給了長安的乾媽王秀蘭。
電話接通,聽到乾媽熟悉溫暖的聲音,沈令寧心裡一暖。
“乾媽,是我,令寧。我做了些茶籽香皂,想帶去長安給您和乾爸看看,也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賣出去……
嗯,就這兩天出發,坐火車去……福寶也帶去,讓您見見……”
電話那頭的王秀蘭一聽,高興得不得了,連聲說好:“快來快來!房間早就給你們收拾好了!路上一定小心!到了給家裡打個電話,讓向東去接你們!”
放下電話,王秀蘭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全家。
趙長河臉上露出笑意,囑咐老伴把房間收拾得更妥帖些。
大哥趙向東也記下了接站的日子。
出發那天,周衛國特意請假,開著部隊的吉普車送她們母女去縣裡火車站。
路上,他轉著方向盤不說話,眉頭微微蹙著。
這是半年來第一次分開,雖然時間可能不會太長,但他心裡滿是舍不得,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吃味——媳婦女兒要去那麼遠的地方,見的還是那麼厲害的乾親家。
到了車站,他扛著木箱,沈令寧抱著福寶。
月台上人來人往,廣播裡播放著列車信息。
周衛國把箱子放好,轉過身,看著沈令寧,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最後隻憋出一句:“路上小心。看好東西,看好福寶。”
沈令寧笑著點頭:“放心吧,到了就給你打電話。”
周衛國又伸手抱過福寶,用胡茬蹭了蹭女兒的小臉,惹得福寶咯咯笑。
“爸爸,紮紮!”
福寶摟著他的脖子,忽然湊到他耳邊,用小氣音神秘兮兮地說:“爸爸酸酸,酸酸啦?”
周衛國老臉一熱,瞪了女兒一眼,心裡那點彆扭卻被孩子一語道破。
沈令寧沒聽清,好奇地問:“福寶說什麼呢?”
周衛國輕咳一聲,把福寶塞回她懷裡,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沒什麼。早點回來。”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些:“上次你一個人帶著福寶從晉南過來……我沒在身邊,以後不會了。”
這句話勾起了曾經的艱辛記憶,沈令寧心裡一酸,又泛起甜意。
她主動伸出手,拉了拉他粗糙的大手:“知道了。很快就回來。”
汽笛長鳴,列車就要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