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響起一片掌聲,眼中全是豔羨之色,能得到首長的看重,可不是誰都能的。
沈令寧連忙起身,雙手舉杯,謙遜道:“趙書記您過獎了。功勞屬於我們鬆濤溝基地全體軍屬,屬於支持和幫助我們的各級領導。
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
她輕輕抿了一口酒,姿態落落大方。
為了避嫌,她並沒有直接叫出乾爸。
外貿部、商業廳、輕工廳的領導們也紛紛過來敬酒、交換聯係方式,言語間充滿了讚賞和後續支持的承諾。
沈令寧應對得體,既不居功自傲,也不過分謙卑,分寸把握得極好。
商業廳一位新來的科長張某,戴著金絲眼鏡,文質彬彬,借著討論出口產品歸類的問題,在沈令寧身邊停留了許久,言語間不乏欣賞甚至些許逾越工作關係的熱切。
“沈廠長真是年輕有為,巾幗不讓須眉。不知道以後常駐省城的機會多不多?或許我們可以多交流……”
他推了推眼鏡,目光殷切。
沈令寧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語氣禮貌而疏離:“張科長謬讚了。我愛人是軍人,常年駐守部隊,我主要還是得跟著他的安排走。況且鬆濤溝廠子一攤子事,也離不開人。”
她說著,下意識地抬手理了一下鬢角,露出手腕上那隻舊上海牌手表——那是周衛國用第一次津貼給她買的。
張某順著她的動作看到那塊明顯有些年頭的表,再聽她提到軍人丈夫。
臉上的熱切瞬間冷卻,訕訕地笑了笑:“哦,哦,原來如此。軍嫂光榮,光榮。”
隨即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
旁邊幾位領導看在眼裡,對沈令寧這份清醒和穩重又添幾分讚許。
趙長河看了更是心中得意,要不是顧及場合,很想大聲給大家介紹眼前這位優秀的沈廠長是他的乾女兒。
宴席終了,趙長河特意囑咐沈聿川照顧好喝了點酒、麵頰緋紅的沈令寧,將她送到樓上開好的酒店裡先休息一下。
進到樓上酒店房間,沈聿川雖是堂哥也不便多留,讓一名女服務員把沈令寧扶到床上便離去。
房門關上,喧囂散去,獨自一人時,巨大的成功帶來的興奮感慢慢沉澱,一種深切的思念和想要分享的渴望湧上心頭。
酒精讓情緒變得敏感,沈令寧幾乎是憑著本能,摸索著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要了長途,轉接鬆濤溝基地。
電話線路嘈雜,等待音漫長。
終於,那邊傳來周衛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喂?”
毫無疑問,周衛國一直守在電話旁邊。
耳朵裡聽到僅僅一個字,沈令寧的鼻子就酸了。
她緊緊握著聽筒,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軟糯和委屈,又夾雜著興奮:“衛國…是我…我們成功了……一百三十萬……美金呢……”
“好多好多人…領導都來敬酒…”
“還有好多人過來向我求教……”
“可是……我好累……也好想你…”
“要是你在就好了……這功勳章上……也有你一大半……”
她絮絮叨叨,語無倫次,像個在外受了委屈又得了獎狀迫不及待回家訴說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