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軍區總醫院的特護病房,空氣凝滯得如同灌了鉛。
周衛國躺在病床上,麵色是一種不見血色的蒼白,呼吸微弱得靠儀器屏幕上跳躍的綠線才能確認生命的存在。
沈令寧擰乾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瘦削的臉頰和手臂,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讓她心尖都在顫抖。
那汪曾帶給她無限希望和底氣的靈泉,如今已瀕臨枯竭,每次隻能滲出幾滴渾濁的水珠,她省了又省,幾乎全用在了丈夫身上。
金手指並非無限,救夫之恩,竟要以女兒的健康為代價?
這個認知讓沈令寧痛徹心扉,悔恨交加。
一邊是丈夫,一邊是孩子!
她真的很絕望!
前一天還咿咿呀呀抱著娃娃玩的女兒,一夜之間如同被烈火灼燒,小臉通紅,體溫飆升至駭人的四十一度五,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不住地抽搐,很快便陷入深度昏迷。
醫院最好的兒科專家聯合會診,用了各種昂貴的進口抗生素,病情卻毫無起色,反而急劇惡化。
醫生摘下聽診器,麵色沉重地搖頭:“疑似爆發性病毒性腦膜炎,情況非常危險…我們…儘力了。”
一張病危通知書被塞進沈令寧手中,薄薄一張紙,卻重得她幾乎握不住。
幾天之內兩張病危通知書,天爺啊,這太殘忍了!
“不…不可能!”
沈令寧瘋了般抱著滾燙的、意識全無的女兒,衝進走廊儘頭的雜物間,反鎖上門,意念一動進入空間——這是她最後的希望所在!
但眼前的景象讓她如墜冰窟!
空間不再有往日清新的氣息,反而彌漫著一股衰敗的沉悶。
那汪曾清澈見底、汩汩湧著生機泉水的靈泉,已經徹底乾涸了!
泉眼處隻剩下一個醜陋的、乾裂的泥坑,幾塊灰白的石頭裸露著,了無生氣。
旁邊那株一直枝繁葉茂、葉片翠綠滴翠的靈茶樹,此刻葉片大麵積枯黃卷曲,如同被烈火燎過,僅存的幾片綠色也黯淡無光,整個植株散發出一種行將就木的死寂。
“不!不會的!泉水呢?!樹!”
沈令寧跪在乾裂的泉眼邊,徒勞地用雙手瘋狂挖掘,指甲劈裂,鮮血混著黑泥也毫無知覺。
她對著死寂的空間嘶聲哭喊,聲音因極度恐懼而變調:“空間!係統!不管你是誰!求求你!救救我女兒!
我把我的命給你!我的健康!我的運氣!我的一切都給你!
把泉水還給我!求求你!回應我啊!”
沒有回應。
隻有福寶在她懷裡發出的、越來越微弱的、拉風箱般的呼吸聲。
“媽媽……寶難受……黑……怕……”
“媽媽,寶是不是要回去了?”
女兒最後一句細若遊絲的心聲傳來,像一根燒紅的針,狠狠紮進沈令寧的腦海,隨後,那根連接她們母女、給予她無數安慰和提示的精神紐帶,哢嚓一聲,徹底斷裂了。
寂靜。
徹底的、令人恐慌的寂靜。
空間裡滬上那座曾帶給快樂童年的洋房,還有讓她和福寶在七十年代有一個安身之所,能安定生活的地方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