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連城儘可能客觀地評價和描述了祁同偉的一生,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祁同偉複雜人生的感慨和惋惜。
祁連山聽著孫連城的講述,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
他仿佛看到了兒子一生的軌跡,那些榮耀與挫敗,那些堅持與妥協。
他聽出了唯一的韻味,那就是,他的兒子不是向梁璐下跪的,是向權勢!
因為他的父親是一個農民,沒能幫助他直起腰來,他隻能低頭下跪,才從那個小鎮司法所走了出來……
孫連城拍了拍祁連山的肩膀,安慰道:
“老伯,我……隻知道這些……”
“您節哀吧。”
祁連山靜靜地坐了很久,白發蒼蒼他,已經無力改變任何事情了,兒子冰冷的屍體躺在停屍間,等待著父親……
“小同誌,你叫什麼名字啊?”祁連山緩緩起身問道。
孫連城愣了一下,原來自己都忘了自我介紹了。
“老伯,我姓孫,我叫孫連城,是這個青少年宮的管理員……”
祁連山深深地凝視著孫連城,細細地打量著孫連城,將孫連城的麵容一點一滴地刻印在腦海中。
在道了一聲謝謝後,他緩緩地轉過身,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
孫連城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他幾次三番地想要上前攙扶,那雙伸出的手在空中微微顫抖。
他無能為力!
孫連城如今隻不過是一個青少年宮的管理員,他的力量是那麼渺小,那麼微不足道。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祁連山一步一步地遠去,那背影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越發淒涼。
祁連山緩緩往殯儀館走去,他要去見兒子祁同偉最後一麵,做最後的道彆。
在一個紅綠燈!
祁連山等到了綠燈,準備穿過馬路!
一輛泥頭車,不由分說,失控地衝向了祁連山。
……
四十年前!七十年代!名義世界!
“爸爸!”一聲清脆稚嫩的呼喚,穿透了午後慵懶的空氣,帶著幾分焦急與期盼。
“爸爸!!!”聲音更近了,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急切。
祁連山,在這連續的呼喚聲,猛然驚醒。
他緩緩睜開眼,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四十年前!
他的靈魂竟然回到了四十年前的祁連山身體裡!!!
此時的他,正躺在田埂上,一頂寬邊草帽隨意地遮在臉上。
四周是廣袤無垠的農田。
祁連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要不是那孩童堅持不懈的呼喚,他或許還在這個熟悉而陌生的身體裡,繼續沉睡著。
他坐起身,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祁連山的妻子提著籃子緩緩走近,籃子裡裝著今天的午飯。
她溫柔地告誡著調皮的孩童:“同偉,彆鬨,爸爸辛苦了一個上午,你快去洗手,吃飯了。”
祁連山懵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三四歲的孩子,他老淚縱橫!!
他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見到了自己的兒子,祁同偉!!
他滿眼的錯愕與不解,他甚至再次確認道:“你……你叫什麼名字?!”
祁同偉瞪著大眼睛,臉上抹滿了泥土,卻笑容燦爛。
妻子雲蘭見狀,打趣了起來:“連山,你是曬傻了吧?自己兒子叫什麼不知道?!這可是你自己起的名字啊!”
“祁同偉!”
祁連山猛地點點頭!
“對!!”
“對!”
“我起的!我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