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一聽要他認錯?!
他整個人瞬間陷入了瘋狂的歇斯底裡狀態。
他的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像是一頭發狂的野獸,聲嘶力竭地吼道:
“認?!”
“我有什麼錯?!”
“在校的時候,我成績比你差了?在報社的時候,我的文采比你差了?”
“但是呢,踏上社會,我卻被王剛分到了基層公安。”
“哼!我年級前三,竟然被分到公安,每天在肮臟的城鄉結合部巡邏!”
“每天麵對雞毛蒜皮的鄰裡糾紛!”
“但是憑什麼!你祁同偉,憑什麼畢業了能當局長?!”
“而我!我侯亮平,要摸爬滾打受驚欺辱才撿了個局長?!”
“憑什麼?!憑什麼!!”
侯亮平歇斯底裡的抱怨著,發泄著這些年來的不滿!
片刻之後,他猙獰地笑著,再次冷眼看著祁同偉,說道:
“好!我認了!我侯亮平,認了!”
“我承認我犯罪了!我沒有回頭路了,我不想活了,行了吧!”
“但是你,祁同偉,你得給我個交代!”
“給今天在場的所有人一個交代!”
“你告訴在場的所有人,趙東來是不是涉黑?”
“他是不是收了那些黑社會的錢,他是不是涉賄了?是不是也犯了不可饒恕的罪?”
侯亮平聲嘶力竭的嘶吼聲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無儘的憤怒與不甘。
他用力地揮舞著手中的槍,槍口在空中胡亂地晃動著,直指祁同偉!
祁同偉聽到這裡,他咬緊牙關,目露凶光!
到這一刻,祁同偉才真正覺得侯亮平已經無可救藥了,他觸犯了祁同偉內心最敏感的神經!
如果說,剛剛侯亮平聲嘶力竭地控訴不公,拿他祁同偉和自己對比,那麼可以說,侯亮平是遭遇了太多不公。
從大四保研被無端卡了,他四處奔走求人沒有辦法,再到後來,畢業的時候未能如願分到心儀的檢察院,最後激怒了王剛,被惡心到了公安的治安大隊去。
這一些,確實有許多不公在裡麵。
所以祁同偉沉默不語,因為侯亮平確實遭受了不公,這是不爭的事實。
但是,要是提到趙東來,對比趙東來這些年遭遇的不公,那侯亮平沒資格提。
趙東來從農村走到城市,從警校到警隊,從身中三刀到被迫離婚,再到與梁璐的孽緣,再到金山縣勇救兒童,身中三槍,最後梁家劫難,他又受到波及……
這一路走來,他雖然遭遇諸多不公,連入仕的路都是黑的,他卻始終在努力,始終在想當一個好警察……
若不是女兒治療心臟疾病天價的醫藥費,趙東來不至於墜入深淵,若不是侯亮平步步緊逼,趙東來也不會一心求死,來保住名節。
趙東來在這樣的環境下,從來沒有遷怒過任何人,始終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甚至是後期落難的梁璐,他也落井下石,沒有和她離婚,保住了梁家最後一點點顏麵。
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趙東來回到京州之後,時常去看望梁群峰老書記,雖然倆人都不對付,都不想見到彼此。
但是趙東來隔三岔五會去看一看孤寡在療養院的梁群峰,時常給他帶點水果,靜靜地坐一會。
因為,梁群峰兩個兒子也遭難了,在外地,女兒在國外,之前交好的朋友也避而遠之。
梁群峰怎麼也沒有想到,人生最低穀的時候,是這個最不看好的女婿趙東來還時常來看望一眼……
所以,侯亮平提起趙東來,是犯了大忌,特彆是無緣無故揭開趙東來的傷疤!
祁同偉直直地與侯亮平對視著,眼神裡都是寒意,片刻之後,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趙東來是一等功臣,是緝毒英雄,是公安烈士,更是警隊之光!”
“他為守護京海的安寧,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他的功績不容置疑,他的榮譽不容玷汙!”
侯亮平聽了,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發出一陣猙獰而又瘋狂的大笑。
“哈哈哈!好一個警隊之光!”
“祁同偉,你可真會粉飾太平啊,真叫人惡心!”
“他要是真清清白白,怎麼會涉黑、犯罪?”
“我的舉報材料如此詳實,卻石沉大海!”
“這麼嚴重的犯罪,你都能想方設法幫他遮掩,幫他洗白,那我侯亮平呢?”
“我不過是一時糊塗犯了錯,你為什麼不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