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靈植的葉片還在垂著。阿桑犧牲的廣場上,族人們自發擺起了靈草堆,堆上放著她沒織完的靈絲帕,帕上繡著半隻展翅的鵬鳥,像永遠停在了飛向星河的路上。青宸握著那縷阿桑殘留的靈能光屑,道種的金紅光泛著柔和的暖,卻驅不散空氣中的哀慟——連靈泉的水都凝著細碎的光珠,像在替逝去的少女落淚。
“阿桑姐姐要是能看到現在...就好了。”阿木蹲在靈草堆旁,小手摸著靈絲帕,眼淚砸在帕麵上,暈開淡淡的濕痕。
石星璿輕輕摸了摸阿木的頭,逍遙鼎的青光掃過廣場,想讓靈植重新舒展,可葉片隻是微微顫了顫,又耷拉下去——連天地都在為這場犧牲沉默。螺絲抱著擴音器,機械爪上的漆蹭掉了塊,卻沒心思修,隻是盯著地底主能源的方向,生怕還有神族殘魂沒散。
就在這時,道微弱的淡金光突然從靈草堆旁飄起。
“彆...動手...”
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青宸猛地回頭,隻見玄的意識體正懸浮在光中——不再是之前的銀袍威嚴,而是渾身纏著破碎的秩序光片,意識體半透明,像隨時會散掉,瞳孔裡的規則紋路也沒了之前的冰冷,隻剩濃得化不開的疲憊與悔恨。
“玄!你還敢出來!”螺絲瞬間舉起擴音器,機械音裡滿是敵意,“阿桑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還想搞什麼鬼?”
玄沒有反駁,隻是緩緩轉向靈草堆,意識體對著靈絲帕深深鞠了一躬:“是我...錯了。把你們當容器,逼你們守秩序...都隻是因為...我想重建故鄉。”
“故鄉?”青宸的金紅風瞳微微收縮。他能感覺到,玄的意識裡沒有惡意,隻有種瀕臨消散的脆弱,“你之前說的秩序天宮,就是你的故鄉?”
玄的意識體顫了顫,淡金光凝聚成道“影像投影”——畫麵裡,顆泛著七彩光的星球懸浮在星雲中,星球表麵沒有機械的秩序紋路,隻有成片的“逍遙林”(和蓋亞星的靈植很像),林子裡飄著無數道神族身影,有的在靈泉邊彈琴,有的騎著靈鳥“鼓腹而遊”,天空中還飄著“天地與我並生”的光紋,那才是真正的“逍遙神族故鄉”,不是玄之前吹噓的冰冷天宮。
可下一秒,畫麵驟變!
道遮天蔽日的“蒼白觸須”突然從星雲外鑽來,像群饑餓的蝗蟲,瞬間纏住七彩星球!觸須上的黑紋瘋狂蔓延,所過之處,逍遙林瞬間枯萎,靈泉凍結成冰,神族的慘叫聲響徹星空——有的神族試圖反抗,卻被觸須纏成光粒;有的抱著孩子逃跑,卻還是被吸走靈能;最後,整個七彩星球被觸須裹成個光團,狠狠拽進片“混沌暗域”,隻留下漫天破碎的靈植葉片,在星空中緩緩消散。
“那是...蒼白之母!”石星璿的逍遙鼎突然爆起紅光,鼎身的風紋瘋狂跳動,“和之前襲擊歐米伽星的觸須一模一樣!”
玄的意識體泛起淚光(意識體凝結的光珠):“三千萬年前...蒼白之母帶著熵增之主入侵,故鄉被吞了。我們這些殘存的神族,逃到蓋亞星,把意識封進維生艙...我以為隻要建出‘絕對秩序’,就能避免再被毀滅,就能讓故鄉重生...可我忘了,故鄉的逍遙,從來不是秩序,是你們現在這樣——有笑有淚,有犧牲有牽掛的自在。”
影像裡,最後個鏡頭停在故鄉毀滅的瞬間:位神族長老抱著塊“星艦核心”,對著星空大喊“逍遙遊號還在!守住鑰匙!”,然後被觸須吞噬。玄的意識體指著那塊核心,聲音帶著哽咽:“那是神族最後的星艦‘逍遙遊號’,能穿梭域外混沌,本來是想用來找新家園的...可後來,我滿腦子都是建秩序,把星艦的事忘了。”
他突然轉向青宸,淡金光凝聚成把“菱形鑰匙”——鑰匙泛著和道種同源的金紅光,上麵刻著“逍遙遊”三個字,剛脫離玄的意識體,就自動飛向青宸的道種,輕輕貼在道種表麵,像找到了歸宿。
“這是...逍遙遊號的核心鑰匙。”玄的意識體越來越透明,“蓋亞星的靈脈,其實是星艦的‘定位信標’。現在我明白了,故鄉沒了,但你們還在...蓋亞星的自在,比冰冷的秩序更珍貴。這把鑰匙交給你,希望你能用它...擋住蒼白之母和熵增之主,彆讓更多星球,變成我故鄉的樣子。”
青宸握緊鑰匙,鑰匙的金紅光與道種共鳴,股溫暖的能量順著掌心流進體內——他突然覺得,對玄的敵意少了些,多了層理解:玄不是天生的壞人,隻是個被毀滅逼瘋的“失鄉牧者”,錯把秩序當成了救贖。
“你...為什麼現在才明白?”阿木擦了擦眼淚,小聲問。
玄的意識體看向阿桑的靈絲帕:“因為阿桑。她明明能活下來,卻願意為族人炸能源...她的‘自在’,比我的秩序強百倍。我到現在才懂《莊子》裡‘天地與我並生’,不是讓萬物按規則活,是讓萬物都有活下去的意義。”
話音剛落,玄的意識體開始消散。淡金光順著靈草堆鑽進土裡,靈植的葉片突然微微舒展,像是在接受他最後的懺悔。可就在影像即將徹底消失的瞬間,青宸的金紅風瞳突然驟縮——
影像角落,故鄉毀滅時的混沌暗域邊緣,道熟悉的青衣身影一閃而過!
那身影背著把木劍,額間似乎有道淡金光(和道種很像),正朝著蒼白觸須的方向衝去,雖然隻有半秒,雖然側臉被暗域的光擋住了大半,可青宸還是一眼認出——那輪廓、那青衣的紋路,和他記憶裡“林風”的樣子,一模一樣!
“等等!玄!那影像裡的人是誰?!”青宸急忙大喊,想讓影像停住,可玄的意識體已經徹底消散,影像化作漫天光屑,隻留下他手裡的鑰匙,還在泛著金紅光。
“你看到什麼了?”石星璿湊過來,她剛才沒注意到角落的身影,“玄已經散了,怎麼了?”
青宸的手微微發抖,目光盯著影像消失的方向:“我看到了...林風!影像裡故鄉毀滅時,有個和林風長得一樣的人,在對抗蒼白觸須!”
“林風?!”螺絲的機械爪差點掉在地上,“就是給你道種的那個林風?他怎麼會出現在三千萬年前的神族故鄉影像裡?這不可能啊!”
長老也走了過來,白發飄起:“聖典裡記載,神族故鄉毀滅在‘混沌曆三千萬年’,而林風...如果是你們說的那個道種傳承者,怎麼會跨越時間出現在那裡?難道是...同名同姓?或者是你的錯覺?”
青宸搖搖頭,道種的金紅光突然亮起,鑰匙上的“逍遙遊”三個字也跟著閃爍——他能感覺到,道種在和鑰匙共鳴,共鳴裡似乎藏著絲林風的氣息,和影像裡那道身影的氣息,一模一樣!
“不是錯覺。”青宸握緊鑰匙,金紅風瞳裡滿是疑惑,“林風到底是誰?他為什麼會出現在三千萬年前的戰場?他和神族、和蒼白之母、和熵增之主,到底有什麼關係?”
沒人能回答他。廣場上再次安靜下來,隻有靈植的葉片,在輕輕擺動,像是在訴說著三千萬年前的秘密;靈泉的水重新流動,泛起細碎的光,映著青宸手裡的鑰匙,也映著他滿是疑惑的臉。
玄的懺悔結束了,神族的恩怨也暫告一段落,可新的謎團又浮出水麵——林風的身份、逍遙遊號的下落、三千萬年前的戰場真相,還有蒼白之母與熵增之主的關聯,像張無形的網,將青宸和夥伴們,牢牢困在其中。
青宸低頭看著鑰匙,鑰匙上的金紅光與道種交織,仿佛在指引方向。他突然想起玄最後說的話:“逍遙遊號能穿梭域外混沌”——也許,這把鑰匙,不僅能幫他們離開蓋亞星,還能解開林風的秘密,解開三千萬年前的那場“牧者之殤”(神族作為故鄉的“牧者”,卻沒能守住家園的悲劇)。
“我們得找到逍遙遊號。”青宸抬起頭,金紅風瞳裡重新燃起堅定的光,“找到星艦,不僅能對抗蒼白之母和熵增之主,還能查清林風的身份,查清三千萬年前的真相。這是玄最後的遺願,也是我們對阿桑的承諾——帶族人去看真實的星河,守住所有生靈的自在。”
石星璿點點頭,逍遙鼎的青光與鑰匙共鳴:“鑰匙和道種有聯係,說不定道種能感應到星艦的位置!我們可以先讓族人們重建部落,然後跟著道種的指引,去找逍遙遊號!”
螺絲也站直身體,歪天線重新豎起來:“我來改裝蓋亞星的靈脈信標!之前玄說靈脈是定位信標,我肯定能讓它發揮更大作用,幫我們找到星艦!”
族人們紛紛響應,之前的哀慟漸漸轉化為前行的力量。阿木走到青宸身邊,小手握住他的衣角:“青宸哥哥,我們一定會找到星艦的!到時候,我要把阿桑姐姐的靈絲帕,帶到真實的星河去,讓她也看看外麵的世界!”
青宸蹲下來,摸了摸阿木的頭,將鑰匙舉過頭頂——鑰匙的金紅光與道種的光交織,照亮了整個廣場,也照亮了蓋亞星的未來。靈植的葉片徹底舒展,朝著天空擺動;靈泉的水泛起歡快的漣漪;遠處的部落裡,傳來族人重建木屋的聲音,夾雜著孩童誦讀《逍遙遊》的清脆聲響。
一場關於神族懺悔、星艦密鑰、林風伏筆的新篇章,在哀慟的餘溫和希望的光中,正式拉開序幕。而青宸知道,這把“逍遙遊號”鑰匙,不僅是玄的懺悔,是阿桑的犧牲換來的希望,更是解開宇宙終極秘密的關鍵——他必須帶著這把鑰匙,帶著夥伴的信任,帶著族人的期待,在域外混沌的戰場上,繼續書寫“逍遙”的傳奇,也查清那個藏在三千萬年影像裡的“林風之謎”。
青宸握緊鑰匙,對著星空輕聲說:“玄,阿桑,還有三千萬年前的神族...我們會的。我們會守住這片自在,會找到逍遙遊號,會讓蒼白之母和熵增之主,付出該有的代價。”
鑰匙的金紅光輕輕顫動,像是在回應他的誓言,也像是在指引著,通往逍遙遊號與林風真相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