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太陽係邊緣的黑暗裡，蒼白觸須織成了密不透風的網。逍遙遊號懸在地球同步軌道，量子翎羽的藍芒撐著層薄如蟬翼的護盾，可觸須還在瘋狂增殖，有的已經探到火星軌道，猩紅的尖端泛著“吞噬光”，顯然在等地球意識徹底淪陷的瞬間，一口吞掉整個星係。
“地球網絡裡還有60%的意識沒醒！”螺絲的機械爪敲得鍵盤火花四濺，屏幕上的意識圖譜一半亮一半暗，“醒著的反抗軍被蒼白的意識壓製，再拖下去，他們會被徹底同化！”
石星璿抱著逍遙鼎，青光映著她焦急的臉：“常規方法喚醒不了！維生艙的意識被神經節改造過，隻能靠‘深度共鳴’——可怎麼才能鑽進所有人的意識裡？”
青宸的獨眼突然亮了。他摸著額間的道種，識海想起《莊子?齊物論》裡“莊周夢蝶”的典故——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不知周也。若能將意識化作蝴蝶，鑽進網絡的集體夢境，說不定能喚醒那些迷失的靈魂。
“我來。”青宸的聲音帶著堅定，道種的金紅光在掌心凝聚，“把我的意識接入地球網絡，我化蝶潛入集體夢境——莊周能夢蝶，我就能借蝶喚醒眾生。”
“這太危險了！”石星璿急忙阻攔，“網絡裡有蒼白的意識殘留，你進去會被纏上的！”
“沒有時間了。”青宸的左眼望向地球，能看到維生艙裡沉睡的人類，有的眉頭緊鎖，有的嘴角掛著無意識的笑，“他們困在夢裡太久了，需要有人帶他們回家。”
螺絲咬咬牙，把改裝的“意識連接器”扣在青宸太陽穴上：“我給你加三層防火牆！一旦有蒼白意識靠近，我立刻拉你出來！記住，夢境裡彆迷失自己——你是青宸，不是蝴蝶！”
青宸點點頭，閉上左眼。道種的金紅光順著連接器鑽進網絡，他的意識漸漸變得輕盈，身體化作道金紅流光，在網絡屏障上撞出個“蝶形缺口”——再睜眼時，他已經變成隻“巴掌大的蝴蝶”：翼麵綴著道種的淡金紋路，左翼映著鵬羽圖案，右翼刻著《逍遙遊》的句子，飛過網絡通道時，周圍迷茫的意識碎片（像灰撲撲的小飛蟲）紛紛跟著他打轉。
“這就是集體夢境的入口。”青宸的蝶翼扇動，鑽進道發光的漩渦。
第一個夢境，是“林風血戰天道”。
這裡沒有星空，隻有片“青銅色的天幕”，天幕上垂著無數道“秩序鎖鏈”，每道鎖鏈都纏著鴻蒙紫氣，鎖著顆顆掙紮的文明光團（顯然是被天道判定“無序”的文明）。林風穿著青衣，背著木劍，正站在天幕下，木劍上沾著金色的血（天道的血），額間的道種泛著微光。
“你不該護著這些‘混沌文明’。”道冰冷的聲音從天幕傳來，無數道“秩序光刃”對著林風劈去，“天道有序，混沌當滅——你逆道而行，終將被天道吞噬！”
“道在人心，不在天。”林風的木劍狠狠劈向光刃，青衣被劃破，卻依舊站得筆直，“他們有活的權利，有逍遙的自由——這不是混沌，是天地本該有的樣子！”
木劍與光刃碰撞，炸開漫天金芒。林風的道種突然爆起強光，他抱住顆即將破碎的文明光團（像極了神族故鄉的光），轉身對著天幕大喊：“就算被天道吞噬，我也要留下道種——萬世之後，總會有人懂，逍遙不是無序，是自在！”
青宸的蝶翼劇烈顫動。他想衝過去幫林風，卻發現自己隻是旁觀者——林風最終被秩序鎖鏈纏住，道種從額間飛出，化作道流光，朝著宇宙深處飛去（正是歸墟之眼的方向），而林風的身影，漸漸融入青銅天幕，隻留下句回蕩的話：“等著...有人會帶你們回家...”
夢境突然扭曲，青宸被卷入第二個場景。
第二個夢境，是“青鵬宇宙巡遊”。
這裡是他熟悉的星空：熵海的零霧、蓋亞星的靈植、文明墳場的方舟殘骸...而夢裡的“青鵬”，正是他自己的虛影——正扇動著量子翎羽，飛過蜉蝣幼體星沫的光粒，飛過阿桑織靈絲帕的身影，飛過玄懺悔時消散的淡金光。
最震撼的是，夢裡的青鵬最終停在“歸墟之眼”前，看著林風埋下的道種發芽，而道種的嫩芽上，竟同時映著林風的青衣和他的鵬羽！
“原來...我和林風的道，從來都是一條。”青宸的蝶翼泛著光，周圍灰撲撲的意識碎片突然亮了幾分，顯然被夢境觸動。
可就在這時，夢境突然變得灰暗——道“黑色的蝶影”（蒼白之母的意識）從角落鑽出來，翅膀上滿是觸須紋路，對著青宸的金紅蝶翼狠狠撞來：“彆想喚醒他們！他們會成為蒼白之母的意識電池，永遠困在夢裡！”
“滾！”青宸的蝶翼扇動，道種紋路爆起金光，將黑蝶撞退。他突然明白，這些人類的集體夢境，早就被蒼白意識汙染——有的夢是美好的日常（讓他們沉迷），有的夢是絕望的重複（讓他們放棄），而林風與他的夢境，是唯一能喚醒“故土記憶”的鑰匙。
青宸的蝶翼突然變大十倍，金紅光芒照亮整個集體夢境。他對著周圍迷茫的意識碎片，用儘全力廣播：“胡不歸？！”
這兩個字像道驚雷，在夢境裡炸開。
困在“重複上班夢”裡的程序員突然停下鍵盤，抬頭望向窗外（夢裡的窗外，映著地球的藍天）：“胡不歸...我好像...忘了什麼...”
躺在“虛擬豪宅夢”裡的商人突然坐起來，看著手上的虛擬珠寶，眉頭緊鎖：“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地球，在維生艙外...在有陽光的地方...”
連被蒼白意識控製的“傀儡意識”都開始掙紮，灰撲撲的翅膀上泛起淡藍的光（地球的顏色）：“胡不歸...回家...我要回家...”
“對！回家！”青宸的蝶翼扇動得更快，夢境裡的畫麵開始變化——林風血戰的天幕變成地球的星空，青鵬巡遊的路線變成回家的路，維生艙的畫麵出現在每個意識碎片前，冰原上的反抗軍正對著他們揮手：“快醒！我們一起守護地球！”
黑色蝶影徹底慌了，瘋狂衝撞青宸的光罩：“不許醒！他們是電池！是蒼白之母的養料！”
“你錯了。”青宸的金紅蝶翼突然爆起強光，道種的紋路與所有覺醒的意識碎片共鳴，“他們不是電池，不是傀儡——他們是地球人，是有故鄉、有記憶、有‘胡不歸’的活人！”
“轟——！”
共鳴的金光炸開，黑色蝶影瞬間被燒成飛灰。集體夢境裡的意識碎片全部亮起，像無數道藍色的螢火蟲，順著青宸的蝶翼，朝著“夢境出口”飛去——現實中，地球冰原的維生艙裡，沉睡的人類紛紛睜開眼，有的揉著眼睛迷茫，有的想起反抗軍的信號，開始敲擊維生艙的玻璃：“我們醒了！快打開艙門！”
“成功了！意識覺醒率到90%了！”螺絲的聲音從意識通道傳來，帶著激動的哭腔，“蒼白觸須開始撤退了！他們怕覺醒的人類意識！”
青宸的蝶翼漸漸變得透明。他看著最後道意識碎片（個小女孩的意識，像極了林小滿）飛向出口，輕聲說：“回家吧，以後再也不用困在夢裡了。”
意識漸漸抽離網絡。青宸睜開左眼，發現自己還坐在逍遙遊號的艦橋裡，太陽穴的連接器還在發燙，而舷窗外，地球的大氣層外，無數道藍色的意識光團正凝聚成道“守護屏障”，蒼白觸須像受驚的蛇，正快速退出太陽係。
“你醒了！”石星璿撲過來，遞過靈泉泡的靈果，“你在夢裡待了三個小時！我們都快急瘋了！”
青宸接過靈果，咬了口，清甜的靈氣順著喉嚨滑進體內，右眼的傷疤竟不再隱隱作痛。他望向地球，能看到維生艙的艙門正在打開，人類從裡麵走出來，有的擁抱在一起，有的對著星空大喊，有的開始清理廢墟——地球，正在慢慢蘇醒。
可道種突然再次發燙。青宸的左眼掃過太陽係邊緣，發現蒼白觸須撤退時，留下了道“黑色的意識標記”，標記裡藏著段微弱的信號：“歸墟之眼...道種...蒼白之母在等你...”
“歸墟之眼。”青宸握緊拳頭，左眼的金紅光芒與標記共鳴，“林風的道種從那裡來，蒼白之母的目標也在那裡——接下來，該去歸墟之眼了。”
石星璿和螺絲點點頭。逍遙遊號的量子星核重新亮起，對著歸墟之眼的方向緩緩駛去。艦內，地球反抗軍的意識碎片通過網絡傳來消息：“我們會重建地球，守護好故土！你們放心去歸墟之眼，需要幫忙，隨時喊我們！”
青宸回頭望了眼地球，那顆藍色的星球正在陽光下慢慢恢複生機，維生艙的廢墟上，已經有人開始種下新的種子（靈植的種子，阿禾留下的）。他突然想起夢裡林風的話——“道在人心，不在天”，原來所謂的“莊周夢蝶”，不是迷失，是找到“本心”的過程：你是蝶，也是你；你在夢裡，也在現實；最重要的，是記住“胡不歸”，記住回家的路，記住逍遙的本心。
一場關於意識潛入、夢境喚醒、宿命指引的戰役，在“胡不歸”的呐喊與地球的蘇醒中，畫上了充滿希望的**。而青宸知道，歸墟之眼的旅程，會是更艱難的挑戰——那裡藏著林風的終極秘密，藏著道種的本源，也藏著蒼白之母的終極陰謀。但他不再畏懼，因為他的身後，是蘇醒的地球，是並肩的夥伴，是所有“記得回家”的意識，是“道在人心”的信念。
青宸的金紅蝶影（意識殘留）在艦外盤旋，最後對著地球的方向輕輕扇動翅膀，像是在告彆，也像是在承諾：“等著我們，我們會帶著林風的答案回來，會讓所有文明，都能自在地活在星空下，再也不用困在夢裡，再也不用問‘胡不歸’——因為家，永遠在那裡。”
逍遙遊號的量子光越來越亮，像道金色的流星，穿過太陽係，朝著歸墟之眼的方向飛去，身後是漸漸恢複生機的故土，前方是藏著所有真相的混沌暗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