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青宸的鵬軀砸在固態地核上。黑綠色的怨念像藤蔓般爬滿他的身體,鵬羽失去所有光澤,發黑發脆,輕輕一碰就碎成灰;胸口的貫穿傷還在淌血,金紅色的血珠剛落地,就被怨念染成黑色,順著地核裂縫往下滲;最恐怖的是,怨念正往他的識海裡鑽,無數道痛苦的嘶吼在腦海裡回蕩:“一起死!讓地球陪我們陪葬!”
“青宸!堅持住!牽引光束馬上到!”石星璿的聲音帶著哭腔,逍遙遊號的量子光在地核上方閃爍,卻被怨念形成的“黑罩”擋住,青光撞上去隻留下道白痕。
螺絲的機械爪在控製台瘋**作,屏幕上的生命體征數據紅得刺眼:“他的心跳隻剩10%!怨念已經侵入道種了!再這樣下去,道種會被汙染成新的癰體!”
青宸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獨眼半睜著,能看到地核上方夥伴焦急的身影,能感覺到道種在識海裡顫抖——之前引渡怨念時吸收的溫暖意識,正被黑紫怨念一點點吞噬,有的光粒在哭喊,有的在絕望消散。
“難道...真的要輸了?”
青宸的嘴角溢出鮮血。他想起蜉蝣幼體星沫消散時說“活過就好”,想起阿桑炸能源前的笑臉,想起林風殘識在月球上說“吾道在擇”——這些人都曾失去過,卻從未被絕望困住,反而順著“時運”找到自己的道。
“得者時也,失者順也...”
識海裡突然響起《莊子?大宗師》的句子!是之前在蓋亞星讀聖典時看到的,當時隻覺得是文字,此刻瀕死之際才突然頓悟——得到是時運,失去也是順應天道,怨念本就是文明失去後的產物,與其抵抗,不如順著它的性子,把恨變成救贖。
“我之前...錯了。”青宸緩緩閉上眼睛,不再抵抗怨念的侵蝕。之前他想用道種強行壓製怨念,卻忘了“順”的真諦——怨念不是敵人,是需要被接納的“失”,是所有文明曾經曆的痛。
他鬆開緊握的雙爪,任由黑紫怨念順著傷口往心臟鑽;道種的金光不再對抗,反而主動張開“紋路”,像張開懷抱,將怨念輕輕裹住——
奇跡發生了。
原本噬人的黑紫怨念,在道種的柔光裡漸漸平靜。那些嘶吼的意識碎片不再瘋狂,有的開始訴說自己的過往:“我是三千萬年前的神族...想回家...”“我是地球反抗軍...想看著孩子長大...”“我是議會議員...被癰體控製時好痛苦...”
道種的金光開始變化。不再是純粹的金紅,而是裹著黑紫怨念的“暖金色風團”——風裡帶著所有怨念的痛,也藏著被救贖的暖,吹過之處,黑紫怨念像冰雪般融化,變成淡金色的光粒,這就是“大悲風”——懂眾生之悲,方能化悲為暖。
“這...這是什麼?!”螺絲的機械爪停在半空,屏幕上的怨念指數瘋狂下降,“怨念...在被淨化?!”
青宸的鵬軀突然亮起。大悲風從道種裡爆發,順著他的血脈蔓延到全身,黑紫怨念爬滿的鵬羽重新泛起光澤,胸口的貫穿傷不再流血,金紅色的鵬血與淡金光交織,在身前凝聚成道“風柱”,對著地核深處殘存的星膿核心狠狠衝去!
“不——!你怎麼可能掌控怨念!”
星膿核心發出淒厲的慘叫。它想再次凝聚怨念箭,可周圍的黑紫怨念全被大悲風卷走,隻剩顆光禿禿的暗紫核心,在風柱裡瘋狂掙紮:“我是所有文明的怨念!你毀不掉我!”
“我不毀你。”青宸緩緩睜開眼,獨眼亮著暖金色的光,大悲風裹著星膿核心,輕輕托起,“我帶你回家——回到所有文明的記憶裡,回到‘失’與‘得’的循環裡。”
大悲風突然暴漲!暖金色的風卷著星膿核心,在地核裡盤旋上升,黑紫核心在風裡漸漸蒸騰,變成道“淡金色的清輝”——清輝裡藏著無數道平靜的意識光粒,有的對著青宸輕輕點頭,有的朝著地球表麵飄去,像是在告彆。
“轟——!”
清輝突破地核的黑罩,順著逍遙遊號的量子光,朝著地球表麵飛去!
第一縷清輝落在紐約廢墟——斷壁殘垣裡突然鑽出新綠,枯萎的自由女神像基座上,冒出株靈植幼苗,葉片上還沾著淡金光;第二縷清輝灑在亞馬遜荒漠——枯黃的沙地裡,清泉突然湧出,草芽瞬間冒頭,眨眼間就鋪成片綠色的地毯;第三縷清輝飄進冰原維生艙——裡麵沉睡的人類皮膚漸漸有了血色,有的睜開眼,第一句就是“好暖”,有的摸出懷裡的舊照片,眼淚掉在上麵卻帶著笑。
“治愈了!廢土在恢複!”石星璿的激動得跳起來,逍遙鼎的青光與清輝共鳴,將治愈範圍擴大十倍。
螺絲的機械爪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屏幕上的生命體征數據開始回升:“青宸的心跳恢複了!道種的怨念指數歸零!他...他成功了!”
青宸的鵬軀被大悲風托著地核上方。他緩緩展開殘破的半翼,雖然翎羽還有些發黑,卻能扇動著飛行;胸口的貫穿傷愈合,隻留下道淡金色的疤痕,像枚勳章;道種在額間閃爍,金紅裹著淡紫的柔光,裡麵藏著無數道平靜的意識光粒,不再是之前的單一力量,而是融合了“悲與暖”的新道。
“安時而處順...原來如此。”青宸的聲音雖然虛弱,卻滿是釋然。他之前總想著“得”——得力量、得勝利、得守護,卻忘了“失”也是道的一部分,怨念是失,瀕死是失,可順著這些失,反而找到更強大的力量。
清輝還在繼續灑落。地球表麵的黑罩徹底消散,天空的灰霧漸漸褪去,露出久違的藍天;維生艙裡的人類全部蘇醒,有的互相擁抱,有的在廢土裡種下靈植種子(阿禾留下的),有的抬頭望著地核上方的青宸,舉起手大喊:“謝謝!我們有救了!”
青宸的獨眼望著下方的地球,嘴角勾起絲笑意。他扇動著半翼,朝著逍遙遊號飛去,大悲風在身後形成道暖金色的軌跡,像條連接地核與地表的“救贖之路”。
“歡迎回來。”石星璿伸出手,青光輕輕落在他的鵬翼上,幫他拂去殘留的灰。
螺絲遞過顆靈果(從蓋亞星帶的),機械音裡滿是劫後餘生的激動:“臥槽!你剛才也太帥了!那風是怎麼回事?還能治病!比我的冷笑話管用一百倍!”
青宸接過靈果,咬了口,清甜的靈氣順著喉嚨滑進體內,道種的金光更亮了:“不是風厲害,是‘順’的力量。怨念本就是文明的痛,接納它,順著它,就能把恨變成暖——這就是安時而處順。”
逍遙遊號緩緩升上地球軌道。青宸站在艦橋,望著下方漸漸恢複生機的地球——廢土變綠,清泉流淌,人類在廢墟上重建家園,靈植的幼苗在陽光下生長。他知道,宇宙之癰雖然解決了,蒼白之母的殘餘勢力還在,歸墟之眼的秘密還沒解開,但此刻,他不再急於求成。
因為他明白了“順”的真諦——不需要強行規劃未來,不需要害怕失去,隻要順著時運,守住本心,就能在“得與失”之間,找到屬於自己的逍遙道。
道種在額間輕輕顫動,裡麵的意識光粒與地球的人類意識共鳴,形成道暖金色的光帶,繞著地球緩緩旋轉。青宸的獨眼望向歸墟之眼的方向,嘴角帶著平靜的笑:“林風前輩,我懂了。我們的道,從來不是強行改變命運,是安時而處順,是在失去後,依舊能找到站起來的力量。”
逍遙遊號的量子星核重新啟動,不再是之前的緊迫,而是帶著“順天應時”的從容,朝著歸墟之眼的方向飛去。艦內,夥伴們在討論接下來的旅程,地球的人類在網絡裡傳遞著治愈的消息,道種的大悲風還在地球表麵輕輕吹拂,像在守護著這片剛從災劫中蘇醒的故土。
一場關於瀕死頓悟、怨念轉化、淨世治愈的戰役,在“安時而處順”的真諦與暖金色的清輝中,畫上了充滿希望的**。而青宸知道,接下來的路,他會帶著“順”的智慧,帶著道種的大悲風,帶著所有文明的暖,繼續飛翔——不是為了強行改變宇宙的命運,是為了在時運流轉中,守護每個生靈“安時處順”的自在,守護每個文明“失而複得”的希望。
青宸的鵬翼在陽光下展開,淡金色的大悲風繞著羽翼輕輕流動,像道溫暖的光,照亮了通往歸墟之眼的星空,也照亮了“順天應時”的逍遙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