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死宙的地麵又崩開道巨縫。黑紫色的裂縫像張貪吃的嘴，吞掉大片灰霧星塵，連遠處搖搖欲墜的蟲洞都被扯得變形，幽藍光忽明忽暗，像是隨時會徹底閉合。小鯤馱著鯤祖殘魂，金紅鱗翅扇得飛快，卻還是被裂縫的吸力拽得連連後退，鰭尖擦過地麵，劃出火星，鱗翅上的傷口又滲出血來。
“阿澈哥哥！快跟上！蟲洞要關了！”小鯤回頭大喊，卻看到扶搖子正被群“黑綠色的霧氣”纏住——是罪池裡的怨靈！之前飼罪池的水被仁德光蒸騰後，池底殘留的神殿罪印，竟化成了這些怨靈，每團霧裡都裹著掙紮的殘魂碎片，此刻正瘋狂撕咬扶搖子的雙足。
扶搖子的處境比想象中更糟。他左胸“仁”德金紋剛碎，氣息還沒穩，隻能靠“義”德金紋撐著——右腿褲腳被怨靈咬爛，黑綠霧氣順著腳踝往小腿爬，像有無數細針在紮，疼得他齜牙咧嘴，卻還是死死攥著鯤鱗匕，引息風擋在身後：“彆管我！先帶鯤祖進蟲洞！我斷後！”
“不行！要走一起走！”小鯤想掉頭回去幫他，卻被鯤祖殘魂按住鰭：“彆回頭！他是在為我們爭時間！這怨靈沾了神殿罪印，隻有太初息風能化，你回去隻會拖後腿！”
鯤祖的話像重錘砸在小鯤心上。它隻能咬著牙，加快速度往蟲洞衝，眼角的餘光卻死死盯著扶搖子——隻見扶搖子的“義”德金紋爆起金光，在雙足纏成光襪，暫時擋住怨靈的撕咬，可更多怨靈從灰霧裡鑽出來，有的纏他的腿，有的往他的風瞳鑽，顯然是想毀了他引息風的能力。
“這些是...被神殿定罪的生靈殘魂。”鯤祖的殘魂突然開口，聲音裡滿是沉痛，“當年神殿抓了無數反抗者，把他們的魂體碎在飼罪池裡，用罪印封著，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現在池水流儘，他們成了隻會撕咬的怨靈。”
扶搖子的鞋子徹底被怨靈咬爛，腳趾滲出血，血滴在地上，竟被怨靈瞬間吸乾。他風瞳急眨，想引太初息風淨化，可死宙裡的息風本就稀薄，之前碎仁德又耗了不少力，息風剛凝聚就被怨靈衝散：“臥槽！這些東西怎麼殺不死？！”
“不是殺不死，是他們太苦了！”鯤祖的殘魂突然對著扶搖子大喊，金紅魂體泛起微光，“他們是在求解脫！不是要害人！”
扶搖子心裡猛地一震。他試著收起鯤鱗匕，停止抵抗——果然，怨靈的撕咬慢了下來，黑綠霧氣裡傳來細碎的嗚咽聲，像是在訴說痛苦。扶搖子的“義”德金紋輕輕閃爍，他能模糊感知到怨靈裡的畫麵：有的是被神殿抓來的鯤族幼崽，有的是反抗鎖鏈的機械兵，有的是守護家園的星靈...全是被神殿迫害的無辜生靈。
“相呴以濕...不如相忘於江湖。”
鯤祖的泣訴突然響徹死宙。它望著掙紮的扶搖子，望著痛苦的怨靈，渾濁的左眼泛起水光：“當年我護鯤族時，總想著‘相濡以沫’就好，哪怕一起受苦難；可現在才懂，莊子說的‘相忘於江湖’，不是冷漠，是希望大家都能自在活，不用靠互相舔舐傷口續命...你看這些怨靈，他們本該在自己的江湖裡好好活著，卻被神殿困在這死宙裡，連相忘的機會都沒有！”
扶搖子的風瞳突然發燙！他想起青宸碎眼還在懷裡，想起太初息風的“淨化之意”——他猛地抬手，將剩下的息風全部引到雙足，不再是抵抗，而是“包裹”：“我懂了！你們不是要咬我，是要我帶你們走！太初息風...聽我號令，化！”
懷裡的青宸碎眼突然爆起金紅光！
死宙裡稀薄的太初息風像被喚醒，從四麵八方湧來，順著扶搖子的風瞳，輕輕裹住纏在他腿上的怨靈——黑綠霧氣瞬間停止撕咬，嗚咽聲變成感激的輕響。息風裡的暖光一點點滲入霧氣，將神殿的罪印徹底消融，怨靈的殘魂碎片重新凝聚，竟變成了“無數隻星光蝶”！
和刀鋒女王的蝶群一模一樣！隻是這些蝶翅泛著淡金息風的光，翅膀上還留著各自文明的印記：有的是鯤族的鱗紋，有的是機械兵的齒輪紋，有的是星靈的星塵紋...它們繞著扶搖子飛了三圈，然後朝著蟲洞的方向飛去，翅膀的光連成條“暖金色的光路”，正好照亮了小鯤和鯤祖的路。
“是息風！是青宸尊的息風！”鯤祖的殘魂激動得發抖，“它在幫我們！幫怨靈解脫！”
扶搖子忍著腳疼，順著光路往蟲洞跑。星光蝶有的繞在他身邊，幫他驅散灰霧；有的飛到小鯤身邊，幫它修複鱗翅的傷口；有的則擋在裂縫前，暫時攔住崩塌的地麵，給他們爭取最後的時間。
“阿澈哥哥！快！蟲洞要關了！”小鯤在蟲洞口大喊，鯤祖的殘魂已經半個身子進了蟲洞，正回頭等著他。
扶搖子加快腳步，雙足的傷口還在疼，卻比之前輕鬆了不少——星光蝶落在他的傷口上，光粒滲入皮膚，竟在慢慢愈合。他望著漫天飛舞的蝶群，突然明白“相呴以濕”的真正意思：不是在絕境裡互相依賴，是哪怕自己身處困境，也願意為彆人撐一把，就像他幫怨靈解脫，怨靈幫他引路，小鯤和鯤祖等著他一起走。
“快走！死宙要徹底塌了！”周坤的靈體從蟲洞裡探出來，對著扶搖子大喊。
扶搖子最後看了眼死宙——裂縫已經吞到了蟲洞邊緣，灰霧漫天，隻有星光蝶的暖光還在閃爍。他轉身躍進蟲洞，剛進去，蟲洞就“哢嗒”一聲閉合，死宙的崩塌聲徹底消失，耳邊隻剩下蟲洞的風聲。
蟲洞通道裡，小鯤正幫扶搖子處理傷口，鯤祖的殘魂坐在一旁，金紅魂體比之前更凝實了。它望著扶搖子，突然開口：“扶搖子小友，你知道神殿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扶搖子搖頭。
“是他們把‘維度’當私產。”鯤祖的殘魂握緊鰭，眼裡滿是憤怒，“他們用鎖鏈捆住多元宇宙海，把反抗者當罪囚，把無辜生靈當養料——這就是《莊子》裡說的‘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隻是他們竊的不是國，是整個維度的生機，是無數生靈的江湖！”
扶搖子心裡猛地一震。他想起卷十三的標題“神殿之殤”，想起之前鏈刑者說的“秩序容不下逍遙變量”——原來神殿的“秩序”，就是他們的霸權，是把所有生靈都變成他們的傀儡，不準有任何“逍遙”的可能。
“那我們就毀了他們的霸權！”扶搖子的風瞳重新亮起，左胸的“義”德金紋閃爍，“卷十三不是‘神殿之殤’嗎？我們就去掀了他們的鎖鏈母巢，救回所有被囚禁的生靈，讓每個江湖都能自在，讓每個生靈都能‘相忘於江湖’！”
小鯤興奮地扇動鱗翅，金紅鱗片泛著光：“對！我們還有青宸碎眼，還有星光蝶，還有萬界夥伴！一定能打贏神殿！”
鯤祖的殘魂看著他們，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好！我陪你們一起去！當年我毀過一次鎖鏈母巢，這次我帶你們去——讓那些竊維度的‘諸侯’，嘗嘗被誅的滋味！”
蟲洞通道裡的風突然變得溫暖。星光蝶的光映著三人的身影，青宸碎眼在扶搖子懷裡輕輕顫動，像是在呼應他們的決心。一場關於絕境逃亡、怨靈救贖、哲思覺醒的篇章，在暖光與決心的交織中，畫上了充滿力量的**。
而卷十三“神殿之殤”的大幕，也隨著鯤祖的承諾、扶搖子的決心，正式拉開——接下來，他們要麵對的，是神殿的維度霸權，是鎖鏈母巢的恐怖力量，是無數被囚禁的生靈的期待。但他們不怕，因為他們有彼此，有太初息風，有“逍遙”的信念，更有“竊鉤者當誅，竊國（維度）者更該滅”的正義之刃。
蟲洞的儘頭，已經能看到多元宇宙海的氣泡光影。扶搖子、小鯤、鯤祖的身影，在星光蝶的護送下，朝著新的戰場飛去——神殿的霸權，該終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