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眼前隻有純粹的黑暗。
臉上能夠感覺到液體流過,帶著隱約的腥氣。
不是眼淚,是從眼眶裡流出來的血液,可能還混合著腦髓液一類的東西。
痛。
頭腦依舊很痛。
疼痛感剛好卡在一個將要影響他大腦正常思考的程度,逼得他一直分心去壓製這股痛意。
“呲。”
行李箱的滾輪在地上摩擦起來,發出一個刺耳的聲音,然後它便略微傾斜,身在其中的顏銘感覺到自己屍體的重心前傾,開始向其他位置移動。
轉移屍體?
潘老師要把行李箱拖到哪裡去?
顏銘心裡一驚,預感到一種不妙。
假如這人真的已經發現了我的意識就在這具屍體裡,那我就危險了。
說起來可能有些奇怪,但現在的情況確實就是這樣:
身為屍體的我依舊很怕死。
顏銘不需要懷疑,如果有機會的話潘老師一定會反複鞭屍,直到徹底消滅他的所有意識。
他繼續嘗試催動自己的身體,至少需要在行李箱上產生一些動靜,這樣才引起注意,可能可以得到救援。
可是做不到。
先前他還是李曉雨的時候就注意到行李箱動了一下,但也隻動了一下。
這就說明行李箱內的屍體並沒有發出求救信號。
仔細想想這件事很神奇,在19:56這個時間節點,他顏銘的意識同時存在於“李曉雨”的身體以及行李箱裡的屍體。
然而兩個意識卻並不統一,也沒能互相傳遞什麼消息。
不過顏銘覺得這種狀態一定是可以利用的,他還需要找到更多信息,這樣才有自救的可能。
顏銘繼續嘗試,剛剛的踢腿就像是偶然的斷線重連,他的意識和他的屍體依舊是處於分離狀態,無法繼續控製。
動不了,還是動不了。
聽著行李箱外完全安靜的環境,顏銘的心一路往下沉,他沒有糾結這個潘老師為什麼會想要徹底毀滅他,因為鬼物對人的惡意本就是無緣無故的。
唯一的問題是為什麼會以這種方式?
這隻鬼物,又或者說是這群鬼物的能力究竟是什麼?
會與當時自己猜測的“遮眼”有關聯嗎?
顏銘暫時放棄信息不足的猜測,集中注意力到行李箱上。
右轉,右轉,前進。
他偷偷記下行李箱在潘老師手中究竟經曆了幾次轉彎,以此來判斷自己的大致方位。
大概三分鐘的路程後,他就感覺到行李箱停了下來。
“砰——”
關門的聲音,緊跟著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並且是遠離他的腳步聲。
顏銘還記得這雙鞋,是皮鞋的聲音,潘老師就是一雙皮鞋。
潘老師把他藏在這裡,然後就走了?
這人想做什麼?
他對這學校的布局不算太熟,但腦海中的地圖和方位感配合起來告訴他:
現在的位置很可能就在廁所裡。
準確來說,是廁所的隔間裡。
“怎麼剛回學校明天就要考試啊?考的還是回家作業裡的內容,教導主任真是惡心啊。”
“隨便考考得了,反正這種小考又不會發短信給家長,頂多老班批兩句……”
“草,誰來這麼快,占了我的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