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邊三千人攻打一萬多人的營寨,肯定會非常順利。
因為黃巾軍已經圍困了長社一個月了,一直以來都是黃巾攻打皇甫嵩,皇甫嵩從未敢派兵出城,所以警惕性非常低。
當年甘寧百騎劫營,也是同樣的道理。
曹軍攻打東吳,在濡須口號稱步騎四十餘萬,營帳連綿數十裡,成群結隊的士兵像海邊的沙粒一樣密集,夜晚點起的火把像天上的繁星一樣浩瀚。
正因為曹軍覺得自己人多勢眾,安營紮寨之後,放鬆警惕。結果被甘寧一百多騎兵輕鬆闖入營寨,殺死數十人後揚長而去。
問題在於,甘寧是孫權派過去的,所以甘寧回去的時候,孫權肯定也會打開城門放甘寧進去。
而他們雖然是援軍,可跟城裡的皇甫嵩朱儁沒有任何聯係。
一旦劫完營,四麵八方的黃巾援兵趕到,而長社城門不開的話,他們這三千人馬,就會被淹沒在十多萬大軍的海洋裡,掀不起半點浪花。
也許有人會問,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們不派人去城下聯係長社城裡的人?
原因很簡單,長社城被四麵團團包圍,城裡的官軍在盯著城外的黃巾軍,黃巾軍又何嘗沒有在盯著城裡?
在長社城如此如臨大敵的緊張氣氛下,大搖大擺地來到被燈火籠罩的城門口,就相當於在黃巾軍的眼皮底下過去,傻子都知道朝廷來了援軍,不立即警惕才怪。
“所以隻能賭。”
陳暮搖頭說道:“賭皇甫嵩現在無比盼望援軍為他整頓士氣,賭他會為我們開門。曹操的兵馬有輜重,他們可以作壁上觀。我們不行,要麼隻能回新鄭,要麼就想辦法入城,彆無它法。”
張飛低聲道:“非得用命去賭嗎?”
陳暮笑了笑,回頭看了眼士兵們,同樣低聲道:“不是我們的命,是士兵們的命。我不會上戰場,三哥你有馬,劫營之後,如果長社城門不開,也可以來去自如,至於士兵們......”
那就各安天命吧。
饒是張飛心堅如鐵,向來不把士兵們的命當命,也是毛骨悚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三千人驚動十餘萬敵軍,與蚍蜉撼樹沒什麼區彆。
如果長社城門不開,這三千人除了那五百有馬的騎兵以外,其餘人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這是在用三千人的性命去賭。
自己這四弟,何止是不把人命當命,簡直是除了他以外,人皆螻蟻。
“為什麼要這麼賭呢?”
張飛不理解,勸道:“回新鄭或者和後麵那姓曹的一起不好嗎?”
陳暮伸出兩根手指頭:“兩個原因,一,新鄭太遠,一旦發生戰事,計劃趕不上變化。二,皇甫將軍和朱將軍現在壓力無比大,他們最渴望的就是援軍。如果有援軍到,我認為他們開城門的可能性高達九成。所以我們全軍覆沒的概率很低,這才是我願意賭的原因。”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如果和曹老板兵合一處,就又回到了最開始的起點。到時候他就得跟著老曹屯兵在附近,等待著戰事發生變化,一旦皇甫嵩定下了火攻,那麼他能撈取的功勞,也就隻剩下追擊黃巾殘兵。
而如果能夠進城,以援軍的身份必然會得到皇甫嵩和朱儁的重視。隻要在他們之前,就提出火攻的計劃,那麼這潑天大的功勞,就會按在陳暮的頭上。
到時候不說揚名天下,也相差無幾。
這麼大的好處,才是陳暮願意拿自己手下這三千人去賭的原因。
至於自己手下的士兵......
慈不掌兵,狠辣是狠辣了一點。
但行軍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這世上拿命去賭的戰役多了去了。
巨鹿之戰,如果沒有項羽破釜沉舟的豪賭,又哪來百二秦關?
井陘之戰,如果沒有韓信背水一搏的勇氣,又哪來天下大漢?
更何況,陳暮覺得最壞的結局,也就是他和張飛狼狽逃走,騎馬遠遁。
隻要自己不死,那一切都可以重來。
他陳暮,輸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