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並排站在一起,看向旁邊的一座獨棟小院,小院上了鎖,門口的落葉無人清掃,門上和地麵積攢了一層厚厚的灰,隱約還能看見幾個模糊不清的腳印。
“你們上次來的時候就是這樣?”
陳暮用手指擦了擦門上的灰,這樣厚的程度,恐怕已經有一年以上沒人居住了。
王鈞說道:“是的,天子要人的時候,張公就立即去找,托了很多人問,認識侯栩的人說,侯栩離開張公府邸,說是要回鄉了,可後來派的人沒有找到他。”
“嗯。”
陳暮順著牆壁緩緩行走,一邊四下觀察,一邊隨口問道:“你們的人上次有沒有進去過?”
“沒。”
王鈞搖搖頭:“當時差人過來見大門緊鎖,又問了左鄰右舍和當地官府,知道人沒回來,就離開了。”
“這種辦事方式還真是敷衍。”
陳暮輕笑一聲,表達了對宦官那幫手下的不屑。
王鈞尷尬道:“人沒回來,就算破門進去也無用啊。而且張公說了要低調行事,儘量不要驚動官府,太大張旗鼓,更容易被天子誤會。”
“胡餅,新鮮的胡餅,來嘗一嘗。”
旁邊巷口,有小販在賣胡餅。
胡餅是張騫出使西域,引進芝麻、胡桃後漢人製作的新鮮食物,和後世的饢有些類似。
陳暮摸了摸肚子,對王鈞和閻忠道:“肚子餓了,你們餓不餓?”
王鈞和閻忠搖搖頭,王鈞有使命在身,急著辦事,那有心思吃東西。閻忠是擔心自己被通緝,這兩日來連睡覺都不踏實,更何況吃胡餅了。
“那我去買個餅,你們就在此地等我。”
陳暮走過去,和賣餅的小販聊了幾句,過了片刻,拿了兩個餅回來,邊走邊吃。
王鈞焦急道:“賢弟,你就彆顧著吃餅了,快說說現在怎麼辦?”
“我正在長身體嘛,容易餓。”
陳暮將咀嚼的食物緩緩吞咽進去,才慢條斯理地對王鈞說道:“有兩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你想聽哪個?”
“好消息。”
王鈞毫不遲疑地回答。
“還是先聽壞消息吧。”
陳暮又咬了一口餅,邊吃邊說:“第一個壞消息呢,是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另外一批人在找他,你們的人沒進去過,牆上卻有新鮮的腳印,說明有彆人進去過侯栩的屋子。”
王鈞想了想,反駁道:“萬一隻是普通的竊賊呢?”
“剛好我們來找人的時候,就有竊賊,太巧合了點。而且我問過那邊的小販,的確有人曾經來問過他有沒有見侯栩回來,是潁川口音。”
“潁川口音?”
王鈞納悶道:“是誰在搗鬼?”
“先不管幕後還有誰。”陳暮接著說道:“第二個壞消息呢,是侯栩自始至終都沒有回來過,如果他隨便找個山裡一藏,這輩子都彆想抓住他。”
王鈞無語了,合著半天什麼收獲也沒有,於是問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那批人沒有找到侯栩。”
“這算什麼好消息?”
“這怎麼能不算好消息呢?侯栩要是被彆人抓住了,那張常侍的把柄豈不是要落在彆人手裡?受製於人?”
“額,這倒也是。”
王鈞見陳暮又開始往回走,不解道:“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回去。”
“回哪兒?”
“洛陽。”
“不進去看看嗎?”
“沒什麼好看的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屋子裡除了一片狼藉以外,什麼線索都沒有。”
陳暮搖搖頭。
如果時間是在現代,裡麵的任何痕跡都非常有用。
指紋、腳印、各種痕跡,現場遺留物。
可這是古代,就連戶籍和身份信息都可以作假,除了特彆出名的人,普通人想隱藏起來實在是太方便了。
靈帝光和七年,也就是今年年初,人口還有5000多萬人。
一個黃巾之亂,再加上漢末軍閥混戰,天災瘟疫過後,到漢獻帝建安二十二年的時候,短短三十三年,人口銳減到了1500多萬,減少了三分之二。
除了兵災饑荒瘟疫等元素以外,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漢末各大世家豪族隱藏了無數黑戶。
這些黑戶是沒有戶籍的,你在官方資料裡完全查不到他們的存在,世家豪族想做點不乾淨的私事,用這些人,你都無從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