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離開了家,離開了自己熟知的環境,你才會知道什麼是陌生,什麼是孤獨。
這種全世界都隻有一個人的空曠感,無時無刻都在折磨你的神經。
遠處關羽張飛典韋他們還在喝酒,大聲笑著。
人與人之間的悲喜果然不相同,陳暮隻覺得他們有些吵鬨。
自己好像與他們格格不入,名為兄弟,實為陌生人,總是站在另外的一個世界看他們。
仰頭看著天空,月光如水一般灑下來。
淚水從臉頰劃過。
老爸,老媽,我好想你們。
......
......
第二天,陳暮就要和王鈞一起回洛陽。
他還欠著張讓一百萬錢的豁口。
這事他沒有告訴劉備,他會自己想辦法解決。
送彆的時候,劉備也要去濟南赴任,顯得意氣風發。
陳暮還挺羨慕他,至少他什麼都不知道,一直有人在為他負重前行,就這樣傻乎乎的挺好。
“四弟,此去一彆,它日一定要來濟南找我。”
清晨時分,四兄弟騎馬在了平原上,在林間縱馬奔馳,抒發著心中的喜悅。
來到一處山崖上,俯瞰著遠方,劉備隻覺得大好河山,好不自在。
陳暮平靜地說道:“我會去找大哥的。”
張飛哈哈大笑道:“等四弟明年結了業,我們就一起在濟南逍遙快活。”
陳暮笑著說道:“大哥此去之後,到了地方,一定要先安撫好百姓,四處觀察地方政務,妥善處理官場關係。”
劉備點點頭:“我明白,若有貪官汙吏,我必然不會放過他們。”
“那雞澤的沮授是個人才,挺不錯的,他之前就是縣令,也舉了茂才,大哥不如征辟他為縣令。”
陳暮又舉薦了沮授。
沮授一直在袁紹進冀州前都不算發跡,因為他的縣令之職沒做了之後,在家鄉蟄伏了一段時間,直到做了韓馥冀州牧的時候,才被征辟為彆駕,現在正賦閒的時候。
劉備之前也跟沮授見過麵,雖然也就一麵之緣,不過聽說宗員原本是想把張角派出去的騎兵阻攔,是沮授勸阻了他,這說明沮授確有才乾,於是點頭道:“嗯,廣宗離雞澤不遠,我乾脆先去找他,再去濟南。”
“還有到了地方後一定要好好應對地方流寇、山匪賊人,濟南並不靠海,但卻是黃河的出海口,乃是土地肥碩之地,如果有黃巾賊的話,儘量招撫屯田,還有與當地豪強.......”
陳暮一口氣說了許多治理地方的辦法,他知道自己不在身邊,劉備治理地方也是一把好手,但總歸是覺得不放心,各種事情都要叮囑一二。
“四弟。”
“嗯?”
“好好讀書,早點回家。”
劉備一直耐心地聽他講完,才認真地說道。
陳暮一愣,輕聲道:“知道了。”
“是啊,洛陽那破地方有什麼好的,我們在身邊才是家!”
“早點回來,我們都在等你。”
張飛哈哈大笑。
關羽眯著眼,撫須微笑。
劉備掃視了關張,最後又看向陳暮,緩緩開口:“有時候,大哥也恨。”
“大哥?”
關張不解,疑惑地看著他。
劉備苦笑著搖搖頭:“我這輩子沒什麼本事,一路能走到今天,全賴二弟三弟萬夫不當之勇,全賴四弟出謀劃策,助我平步青雲。”
“所以大哥有時也很恨,不是生誰的氣,而是惱怒自己無能。”
“恨我既沒有萬貫家財讓自己的兄弟擁有千畝良田百簇奴仆,也沒有萬人之上的權力讓自己的兄弟達官顯宦衣錦還鄉。”
“那時我很奇怪為什麼自己有這個想法,我發達以後,不是兄弟們一樣發達了嗎?”
“但後來我想明白了,原來我要的是不這些。”
“我希望我能夠靠自己的努力與你們一起分享,我希望我們共同進步共同起勢,我希望我可以和我的兄弟永遠都在一起。”
“我不要什麼有錢有勢,也不要什麼高官厚祿。我可以不要一切,但唯獨不能失去你們。”
劉備看著他們,發自肺腑地說道:“因為你們是我的兄弟!”
“大哥!”
關張的眼淚落下來,緊緊地握住了劉備的手。
劉備的目光看著陳暮。
陳暮看向他真誠的眼神,眼眸中,似乎有一縷叫做期盼的光。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感覺到了無儘的暖意。
原本以為隻是過客,費儘心機桃園結義,也隻不過是為了攫取一點政治資本而已。
可叵測的心機,又怎麼能敵得過真摯的感情。
有那麼一刻,他明白了為什麼劉關張不離不棄,終生相守,也明白了為什麼世人都說寧學桃園三結義,不學瓦崗一爐香的原因。
陳暮把手伸過去,就好像結拜那一天一樣,笑中帶淚,真誠地說道:“大哥!”
四人哈哈大笑。
因為,我們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