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的兒子進入太學讀書,出來後直接舉孝廉入仕,然後一代又一代,形成獨特的世家體係,壟斷了官職,讓寒門幾乎難有上升渠道。
注意,這裡說的是寒門,可不包括平民黔首。
寒門是落魄貴族,有錢有吃有喝能讀書,僅僅是沒有政治地位而已,可比那些掙紮在溫飽線上的平民黔首強得多。
連寒門都沒有上升渠道,更彆說普通百姓。
雖然漢朝也不乏有平民出身的官員,比如朱買臣和賈逵,可那叫幸存者偏差,無一不是運氣好、能力強,有貴人相識才走到這一步,大部分官員,還是得靠家世背景。
袁隗不傻,這些年來天子動作不少,賣官、提拔鴻都門學以及寒門出身的官員,現在三公九卿,一半都是寒門出身。
他知道天子的意思,所以陳暮要想舉薦袁紹和袁術,天子不一定會答應。
而且袁隗摸不準陳暮的套路,猶豫片刻,他緩緩開口道:“尚書令想舉薦本初和公路,好意老夫心領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未來他們的路,還是得靠他們自己走才行。”
陳暮笑道:“老大人是怕陛下不答應吧。”
袁隗沒有接話。
陳暮又道:“實不相瞞,其實我也是有求於老大人,如果老大人答應幫忙的話,那我自然有辦法讓陛下同意。”
“哦?”
袁隗來了興趣,問道:“何事?”
陳暮笑道:“那任秉是老大人門生故吏,上任齊國之後,似是對我留下的諸多政策有些不滿,胡亂更改,我心中不悅,所以希望老大人出麵,幫我這個忙,將任秉調離走。”
吳匡太老了,他早年跟著的是現任太仆黃琬的祖父,漢桓帝時期的太尉黃瓊,資曆雖老,但年齡也大,這個月正式被漢靈帝辭退了。
陳暮聽到消息,那位繼任者任秉才剛到齊國上任,就大刀闊斧,將他留下來的政策改得麵目全非。
這一點哪怕沮授都沒辦法,因為沮授是刺史,隻有監察權沒有治理權。
原來陳暮的政策能實施,是因為吳匡配合,新來的國相不配合,沮授一點辦法都沒有。
所以陳暮打算跟袁隗做個交易,至少這兩年內,不允許任秉胡來。
也許有人會奇怪,陳暮不是管著兩千石嗎?
是。
尚書台確實管著兩千石。
但問題是《後漢書》記載:“靈帝時,開鴻都門榜賣官爵,公卿州郡下至黃綬各有差。其富者則先入錢,貧者到官而後倍輸,或因常侍、阿保彆自通達。”
當時所有的官員,哪怕你不是買官得來,而是朝廷征辟你,你還是得交一筆錢,隻是給的數量不如正常買官那麼多而已。
任秉是袁家的門生故吏,是通過正常的舉孝廉入仕,可一樣也花了一筆錢,這筆錢花了,就受法律保護。
除非他乾了壞事被刺史揭發,上報到朝廷來,陳暮才有處置的權力。
不然哪怕漢靈帝也不會無故罷免一位花錢的官員。
因此陳暮就打上了袁隗的主意。
袁隗不動聲色地道:“原來是這樣,不知道尚書令覺得,公路與本初,適合去哪一地去做太守?”
“永昌和長沙。”
陳暮毫不猶豫把早已經想好的地點說出來。
袁隗眼睛一亮,永昌是偏僻了些,但袁紹隻是個六百石,一躍成為封疆大吏,已經是極大的升遷,大不了幾年後再回洛陽就是。
長沙也很偏,但那隻是地理上的偏,此時的長沙還是相當繁華,人口也不少,很容易乾出政績。
如果袁紹和袁術能夠都當上太守,隻要沒犯什麼大錯,再過幾年想辦法調回洛陽做三公九卿,也是指日可待。
想到這裡,袁隗毫不猶豫道:“既然尚書令如此誠懇,那老夫說不得還是得幫這個忙了。”
“那就多謝老大人了。”
陳暮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
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袁紹和袁術趕走,簡直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漢末的時候,北方中原也就袁紹和袁術實力比較強大,曹操可以說是在二袁的夾縫中慢慢爬出來的,早期甚至是依附於袁紹,幫助袁紹對付袁術,等打敗袁術之後,又反戈一擊把袁紹打垮。
所以隻要把袁家兄弟和曹操從北方弄走,那冀州豫州等地即便有軍閥在,沒有真正有能耐的雄主,也遠不是劉備的對手。
到時候定鼎北方,稱霸中原也會快很多。
雖然這樣無疑是改變曆史,讓未來再難以捉摸。
但還是那句話,愚笨的穿越者還在曆史書上循規蹈矩,遵從曆史的發展演變來蠅營狗苟。
聰明的穿越者卻早已經看透了曆史的本質,絲毫不懼未來的發展是否超脫自己的認知。
不遵循曆史,才是真正得智慧。
陳暮這麼做,便是要將曆史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發生了改變,他也能夠提前預料到,在未來書寫屬於他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