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思索道:“此必然是張讓等人,小平津渡口有兵馬駐守,他們無法過河,隻能順黃河而下,看來是往東去了。”
盧植說道:“子歸之言,跟我想的一樣,我們順河而下,往東去。”
於是一行人繼續向東追趕。
順著黃河邊行進,不時還有發現,比如破碎布片,沾了血的刀劍,一隻翹頭履等等。
這些收獲無疑振奮人心,眾人不由加緊步伐,繼續尋找。
等到快午時,他們終於在黃河邊找到了張讓等人,就看到遠處河灘岸崖上,十餘人躺在地上休息。
其中兩人是孩子模樣,已經累癱。
正是張讓等人。
張讓劫持了劉辯和劉協,慌不擇路地一路向北奔逃,他本想渡過黃河,但沒有渡船,無奈隻能順河而下。
走到此地,眾人又累又餓又困,實在不行,隻能原地休息。
盧植跟閔貢看到他們,大喜過望,連忙策馬奔騰。
聽到馬蹄聲,張讓段珪等人驚慌失措地從地上爬起來,一個個大汗淋漓,不斷喘息著不知所措。
“陛下!”
閔貢看到天子與陳留王狼狽不堪,身上臟兮兮的,勃然大怒,拔劍砍殺了幾名累癱的宦官,指著張讓道:“爾等閹宦,禍亂國政,如今還劫持天子,死不足惜。”
張讓年逾五十,同樣累得不行,掙紮著爬起來一臉驚恐道:“若非大將軍非要置我等於死地,我等又怎敢拚死反抗。何況是袁紹引兵入宮,大肆屠殺,與我等何乾?”
“還敢狡辯?”
閔貢舉劍正要將張讓斬殺。
張讓恐懼到了極點,本待拔劍自衛,卻忽然眼睛一亮,大喜過望地招手喊道:“玄德,子歸,救......”
他看到了劉備與陳暮從盧植身後站出來。
噗嗤!
一柄長矛如蛇信般刺來,穿過了張讓的心臟,讓他下一句話再也說不出口。
張讓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
是張飛!
是劉備的結義三弟,陳暮的結義三兄張飛!
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殺自己?
我們,明明是一夥的,當初若不是我,若不是我......你們怎麼能.......
劇烈的疼痛從胸口湧來,張讓在這瞬間感覺到窒息,再也說不出話。
他眼睛圓睜,死死地盯著劉備他們。
他看到劉備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是在說,我跟你很熟嗎?
他看到張飛的臉上一臉嫌棄,仿佛殺自己,臟了他的手。
他看到陳暮的臉上,卻是麵無表情,雙手籠在袖中,眼神冰冷的像是結了霜。
在這一刹那,張讓像是想明白了什麼。
原來。
自己一直被利用了。
他們從來沒有跟自己一條心,也從來沒有站在自己這一邊過。
難怪劉備到了洛陽之後,從未拜訪過自己。
難怪王鈞去請救兵,遲遲未到。
原來是這樣......
張讓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
自己這一輩子,都不過是天子的狗。
到死了,也隻能落得個兔死狗烹的下場.....
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宿命吧......
張讓的眼神逐漸黯下去。
腦海中無數個片段回想,有當初第一次入宮的彷徨,有桓帝時位卑權輕時的如履薄冰,有康帝時掌控權力,門庭若市時的得意。
往事如煙,都消散在了塵埃裡。頭顱緩緩低下,再也沒有了聲息。
張飛拔出丈八點鋼矛,輕輕一推,張讓的屍體在這股推力之下,仰麵向上,落入了黃河之中。
隻片刻,他的屍體就被滔天的巨浪卷走,消失在了潮起潮落的滾滾河水裡。
陳暮木然地看著發生的這一切。
看著他被張飛殺死。
看著他的屍體被河水衝走。
張公。
一路好走。
你曾經幫助過我的恩情我不會忘。
所以你的宗族,至少不會像曆史上那樣,被袁紹屠殺。
但不管是不是我殺的你,你今天都必死無疑。
所以......
借你頭顱一用,送我兄弟一世清名與人望!
多謝了,張公。
下去之後,替我向先帝問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