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二月,權傾天下,不可一世的董卓死於一場叛亂之中。
而接下來,新任的掌權者王允要麵臨的問題,就是要如何把持朝政的同時,處理掉董卓舊部的威脅。
曆史上,麵對這兩個問題,王允表現得十分不理智。
跟著董卓被迫遷移至長安的朝廷諸公中,比他有名望、威望更高的人不在少數。
甚至還有楊彪這樣四世三公之家的頂尖世家在,種拂馬日磾等人也德高望重,理應大家一起坐下來商量國家大事才對。
可王允因為除掉董卓立下大功,因此而居功自傲,依仗呂布的兵權,開始獨攬朝政,所做一切決定根本不與其他人商議,獨斷專行,頗為跋扈。
包括在殺蔡邕這件事上,滿朝諸公都來勸他。可他依舊一意孤行,將舉世聞名的大儒蔡邕殺死,可見其已專橫到極點。
後來在麵對董卓舊部,處理西涼軍的這個問題上,更是暴露了他狂妄無知,自大自傲的一麵。
要知道,在董卓死後,長安的兵馬不多,大都是呂布的並州兵。
而分散在長安各地的西涼軍人馬加起來足有數萬之多,即便呂布再強悍,憑借他那點人馬,又如何能跟兵強馬壯的西涼軍對抗?
所以就算再蠢,敵我力量如此懸殊的情況下,正常人應該都明白,要以招撫為主才對。
哪怕你想殺一批人,也總要拉一派打一派分化一下呀。
結果王允自以為掌控了局勢,就想要把這些西涼軍將領全部處理掉,固執己見,要將眾人治罪,最終引起李傕郭汜張濟樊稠等人反彈,釀造了長安之亂。
一係列操作,不可謂不蠢。
如果說,在施反間計之前的王允有個80左右智力的話。
那除掉董卓之後,智力直接降為0,即便隻有30多智力的呂布,都比他清醒。
從這一點上來看,一個人隱忍多麵的野心家,在膨脹之後,權力欲望以及陡然乍富的心態,足以衝昏任何一個人的頭腦。
而如今的王允又已經跟曆史上不同。
因為麵對他的不僅僅隻有這兩個問題,還要加上一個近在咫尺的關東軍。
曆史上關東軍在這個時候早就四分五裂,各回各家開始發展自己的地盤了,根本沒有管朝廷的事情。
而現在依舊有個劉備和孫堅還在堅持,並且兵力不弱,足有二十萬眾,要不是忌憚董卓對天子不利,西涼軍根本不能跟關東軍抗衡。
哪怕劉備的主力軍回師青州,討伐扶持偽帝上台的王芬,關中依舊還剩下十多萬白波軍存在。
麵對董卓舊部與關東軍的雙重威脅,王允的選擇是驅狼吞虎,讓他們兩敗俱傷。
這無疑是在把劉備當冤大頭在玩。
因為王允覺得,一旦劉備進京勤王成功,那他肯定就無法再掌控權力。
利用劉備愣頭青忠誠漢室的弱點,讓天子下詔書,命令白波軍攻打西涼軍,無疑就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可惜王允一定想不明白,為什麼陳暮要把劉備支走?
還不是怕劉備真那麼去做?
現在白波軍掌控在了陳暮手裡,陳暮可不是一個朝廷下達詔書,他就會去做的人。
華陰縣。
縣衙府邸中,後院亭中。
一壺黍酒,二月桃李春風,院中鳥語花香,清爽怡人。
陳暮正在迎接一位特殊的老朋友。
閻忠。
在董卓死前,他早就請假臥病在家。
董卓死後,馬不停蹄逃出了長安城,在幾名軍情司護衛的保護下,來到了華陰縣。
二人相對席地而坐,互相含笑對視許久,才抑製不住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閻忠大笑道:“子歸,今日之事,是否已如你所願?”
陳暮含笑道:“意料之中的事爾。”
“董卓已死,你下一步的打算到底是什麼?”
閻忠沉吟道:“莫非是想帶兵入朝,擁戴天子,奉天子以討不臣,最後......”
“最後什麼?”
陳暮微笑道。
“禪讓......”
閻忠的眼眸中閃爍過一絲精光。
陳暮出道以來,為自己的大哥謀劃了多番利益。
如今劉備已是青州牧,坐擁一州之地,若能奉天子以討不臣,先拿下冀州偽帝,如此有了天下最富饒的二州,則江山可定。
等多年之後,如果能夠平定天下,法堯禪舜,劉備必然能夠輕易能夠坐上帝位。
到時候他們這些人,也就會變成從龍之臣,扶搖直上了。
陳暮卻淡淡地說道:“你死心吧,我大哥這個人,你不了解。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恐怕他不會接受的。”
“為什麼?”
閻忠不明白,問道:“劉玄德亦是漢室宗親,為中山靖王之後,若能扶大廈之將傾,可謂繼往開來,如光武世祖般之功績,緣何不能繼承皇位?”
陳暮笑了起來:“大哥這個人彆的地方都好,唯獨性格過於剛烈,且又寬仁忠厚,在意自己的名聲。你說如果他到了那個位置,忽然學王莽篡位,哪怕他是漢朝宗室,天下人會怎麼說?”
“天下人怎麼說那是天下人的事情,更何況宗室繼承皇位,有何不妥?先帝,還有恒帝,都是宗室諸侯子。甚至光武世祖,不也是長沙定王之苗裔?身份地位比之劉玄德,高不到哪裡去,不照樣奪得了江山,贏了天下?”
閻忠不以為然。
成大事者,怎麼能拘泥於小節呢?
真到了那個位置,麵對帝位誘惑,他就不信劉備不動心。
然而陳暮卻知道,以他對劉備的了解,估計大概率是不會學曹丕篡位的。
原因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