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們的消息具有滯後性,往往都是雙方大戰之後過了幾天才能得知情報,導致他們很難在暗中做些什麼事情。
不過曹操並不氣餒,轉頭問道:“袁本初無大礙吧。”
郭嘉搖搖頭:“隻能說死不了,界橋大敗之後,據說嘔血半鬥,被部將救了回去,昏迷兩日才醒過來。”
“沒死就行。”
曹操略微慶幸道:“雖然損失不小,然他在魏郡猶有十萬大軍,想必還能抵抗一段時間。”
郭嘉緩緩點頭:“邯鄲和鄴城都是大城,河北富庶,袁紹糧草雖然毀於一炬,底蘊猶在,仗著城高糧多,守個一兩年倒是沒問題,就是最終的結果,還是難逃敗亡一途呀。”
曹操搖頭道:“總歸要比現在就敗亡好一些。”
“我倒寧願他現在敗亡。”
郭嘉苦笑。
曹操納悶道:“為何?”
郭嘉說道:“如今天子當政,天子不崩,袁紹薨的話,劉備就難以圖謀冀州。到時候天子必然會派人擔任冀州牧,防止劉備坐大。但現在袁紹不死,我就怕這一切都是陳子歸之計。”
“你的意思是?”
“圍困袁紹數載,待天子駕崩,便順勢以河北還未收複,天下還未定的名義,推舉劉玄德為帝!”
“劉玄德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曹操愕然。
之前說過,劉虞稱帝沒問題,因為他是劉秀的直係後裔。
可劉備如果稱帝,那問題就很大了。
東漢和西漢已經割裂開,東漢的皇室必須是劉秀的子孫,這是鐵律。
劉備想上位,難如登天。
包括曆史上三國的時候,也是在曹丕篡漢,東漢已經徹底滅亡之後,劉備才稱帝的。
他相當於重新開國,史稱季漢。他隻是如光武帝一樣延續大漢,而不是繼承了劉秀的東漢,所以才合法。
但現在繼承皇位,那就屬於繼承劉秀的政權,屬於非法。除非他廢掉劉虞,把洛陽的公卿也廢掉,自己重新再開一次國,那就另當彆論。
隻是那樣的話,就如同王莽一樣,很有可能陷入罵名當中,因此劉備不會那麼做而已。
然而郭嘉苦笑道:“明公想想,如果劉虞此時忽然死了,河北未定,朝廷上下兵權都握在劉備和關羽手裡,以借口如伯安公那般,先行天子之事,等河北收複之後再傳位,登基為帝再說。隻要登了天子,劉備會下來嗎?”
曹操目光微微凝聚,仔細想想,以他對陳暮的了解,那人還真有可能這麼做,先蓋棺定論,讓劉備登基再說,至於所謂禪讓給劉秀後裔的事情,以後總有解決辦法。
最簡單的操作,那自然是在收複河北的過程當中,沒有想到袁紹如此殘暴,居然將章帝子嗣全部“剪除”掉。
沒有了章帝子嗣這個障礙,他繼續保留帝位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想到這裡,曹操臉色陰沉下來,對郭嘉說道:“奉孝,你以為,我們應該如何是好?”
“他們這樣規模的戰爭,我們至少目前來說很難插手進去。”
郭嘉緩緩說道:“靜觀其變吧。”
“子脩,你說呢?”
曹操忽然看向自己的長子曹昂,曹昂在一旁隻是聽,沒有插半句嘴,顯現出極好的修養。
聽到父親突然讓自己答話,曹昂沉聲道:“父親,現在情況不明,袁公雖敗,樹卻未倒,他與劉公之間,依舊還存在無數可能,過早下結論恐怕為時尚早,我也覺得先觀望一陣,靜觀其變再說。”
“嗯。”
曹操點點頭。
其實他最希望的是兩敗俱傷。
但這種局麵目前看來已經是奢望,所以也隻能先看看再說。
畢竟正如郭嘉說的那樣,人家都已經幾十萬規模的大型戰爭,而他現在兗州全部兵馬也不過五六萬人,還不如人家一個零頭,什麼事情都做不了,那自然也隻能看著。
“呂布那邊如何了?”
曹操又問。
自己前幾年一直對呂布窮追猛打,奈何呂布如打不死的蟑螂一樣,四處頑強作戰,跑到了徐州之後,占據了廣陵下邳等地。
前年年末,發生了穀陽之戰。袁術與呂布聯軍,被他與孫策聯盟打得大敗而歸。
呂布也丟了下邳,龜縮廣陵。
無奈廣陵有淮水天險,加上那廝占了占城稻的便宜,明明是自己好不容易從青州弄來的占城稻,結果讓呂布摘了桃子,讓廣陵水稻一季雙熟,糧食產量大增。
如此有天險又有糧草的情況下,呂布招兵買馬,增添了幾分實力,勉勉強強抵擋住了曹軍進攻。
曹操不可能一直待在前線,因此讓戲誌才程昱和夏侯惇夏侯淵等人屯兵下邳一帶,與呂布形成對峙,同時又派陳宮曹仁等南下九江,表麵上說是支援孫策,共擊袁術,實際上是害怕孫策吞並江東,派人來掣肘。
曹操也知道不可能一次性就把整個豫州徐州揚州等南方之地吞並,所以打算步步蠶食,先取沛國下邳等地,再圖謀廣陵與江東,隻要這些地方到手,未來也不是沒有機會與劉備抗衡。
郭嘉說道:“呂布采取全麵防守姿態,元讓那邊難以有所作為。”
“意料之中吧。”
曹操點點頭,又問了一些問題。
郭嘉都一一作答,包括軍隊裡的事以及自己領地的一些事情。
兩人聊著聊著,已經接近中午,曹操便喊他們吃飯。
幾乎就在他們準備動身去吃飯的時候,外麵的士兵忽然進來了,對曹操說道:“明公,有人求見。”
“是何人啊?”
曹操問。
親衛答道:“他說他是南陽許子遠。”
“誰?”
曹操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說他叫,南陽許子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