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
劉虞雙手虛抬,讓他們起來。
“多謝陛下。”
兩人站起身,肅穆而立。
劉虞笑道:“二位卿家,快坐。”
陳暮立即道:“稟陛下,衛將軍坐不了。”
什麼情況?
劉備一頭霧水地看著他,自己身體倍棒,為啥坐不了?
“這是為何呀?”
劉虞果不其然發聲詢問。
陳暮便說道:“剛才太中大夫無故毆打衛將軍,讓衛將軍膝蓋受傷了。”
聽到他的話,劉備臉色瞬間變幻,遲疑一秒,在心裡產生了一刹那的糾結之後,然後開始了他影帝級彆的表演。
他首先將身體重心放在左腳上,右腳虛抬,裝作痛苦的模樣,接著撫摸膝蓋,身體彎曲,對劉虞說道:“陛下,臣剛才下跪時見陛下龍體安康,心中高興,一時忘了傷勢,此刻才察覺到膝蓋竟是如此疼痛。”
好演技!
陳暮在心裡給劉備點了個讚。
劉虞看到劉備的模樣,大驚失色道:“怎麼回事?”
司馬防馬上站出來道:“陛下,臣剛才前去召衛將軍與少府時,見虎賁軍將太中大夫抬走,便詢問了一番,侍衛說是太中大夫忽然襲擊衛將軍與少府,想必衛將軍就是那個時候受的傷。”
其實當時候司馬防沒有看到虎賁軍把孔融抬走,畢竟竹殿離崇德殿還隔著壽安殿、章德殿、樂成門等地,他來回傳信需要一段時間。
他是過去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前來向劉虞報信的虎賁軍侍衛,攔下來後詢問了一下情況,知道事情經過之後,便打發走了那個虎賁軍士兵,說是會親自向陛下稟報,所以劉虞這邊才沒有提前得知消息。
作為生出司馬八達的人,司馬防也是隻老狐狸,他雖然不清楚孔融和劉備陳暮之間為什麼會忽然發生衝突,但熟知孔融口無遮攔的性格,再聯係到孔融前段時間彈劾劉備彈劾得最凶,大概也明白是什麼情況,所以計上心頭,攛掇陳暮告狀。
為國忠心耿耿,向來被世人稱讚有加的衛將軍劉備在奉詔入京之後,卻無故遭到毆打,這顯然是一件會引起軒然大波的事情。
聽到司馬防的話,劉虞臉色微變,對身邊的中常侍說道:“去問問建公所言是否屬實。”
“唯。”
中常侍踩著小碎步過去,殿內一下子就肅靜了起來。
公卿們互相對視,誰也沒有說話。
皇宮內鬥毆,這事如果放在明朝估計不是件大事,因為每天都在打架鬥毆。
可在漢朝,事就很大了,何況還是太中大夫毆打擁兵二十萬的衛將軍,如果處理不好,恐怕會鬨出嚴重的政治風波。
因此所有人的臉色都十分嚴肅,在腦中想辦法如何平息這個風波,楊彪士孫瑞等人更是心理埋怨孔融衝動。
片刻之後,中常侍回來,向劉虞稟報道:“陛下,虎賁軍那邊說卻有其事,太中大夫現在人就被押在宮外,等候陛下處置。”
劉虞的眉頭瞬間皺起來,處置孔融沒什麼,偏偏孔融是最堅定的保皇派,屬於劉虞下麵比較中堅的力量。
如果嚴懲孔融的話,他那些好友,比如已經進京求官成功,與孔融臭味相投,擔任博士的禰衡。還有他的老友邊讓,估計都會炸毛。
值得一提的是,邊讓本該被曹操弄死,但如今曆史已經改變,由於曹操得到鄭玄稱讚,因此邊讓哪怕不喜歡曹操也不能公然詆毀,不然的話就是否定鄭玄。
作為漢代海內知名的大儒,這點麵子邊讓還是要給,因此在連鎖反應之下,陳宮沒有反叛,邊讓也沒有被殺。
洛陽朝廷建立之後,不少潁川和河南名士紛紛跑到洛陽去,邊讓禰衡等人就在其中。
這些人引以為友,互為朋黨,雖然在朝中根基比較淺,但也不失為是一股力量,劉虞正在爭取他們,以此來對抗日益強大的青州集團。
犧牲掉孔融的話,這一派人恐怕就不好拉攏,甚至一個弄不好就有可能往對手那邊去推,這讓劉虞很是猶豫。
遲疑片刻,劉虞還是說道:“玄德,子歸,先坐下吧,即便不能跪坐,亦可坐臥。”
所謂坐臥,就是雙腿伸著坐,像坐在躺椅上一樣。
“多謝陛下。”
二人便分列而坐,陳暮坐在屬於他少府的公卿之位,劉備就坐在三公之下。
衛將軍是秩中二千石,跟九卿平級,但漢製是位於九卿之上,僅次於大將軍、三公、驃騎將軍以及車騎將軍,還是金印紫綬,位高權重。
事實上不止兩千石的衛將軍是金印紫綬,包括前後左右四將軍也是金印紫綬,但前後左右四將軍又在九卿之下,而九卿卻隻有銀印青綬,這奇怪的等級排列方式,令人摸不著頭腦。
等二人坐下之後,楊彪看了眼劉虞,得到劉虞的首肯之後,才出聲詢問道:“玄德,子歸,太中大夫毆打玄德之事,雖然確有其事,但具體過程,卻是為何呀?”
陳暮說道:“回稟陛下,太尉,太中大夫說衛將軍要擬儀社稷,圖謀不軌。臣便問他,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衛將軍要擬儀社稷,圖謀不軌。”
“孔融怎麼說?”
劉虞問。
陳暮笑道:“他說衛將軍坐擁大軍二十萬,六年不進洛陽朝見陛下,此人臣乎?他疑之慮之,有何不可。”
眾人臉色微變,按理來說,封疆大吏不上朝覲見,確實是一個很大的罪過。
但事實上漢朝是沒有述職製度的,他們采取的叫上計製度,就是曆史上曹操征辟司馬懿的那個叫上計掾的職務,負責把州郡年報整理好,轉交到朝廷申報。
不然的話,像樂浪、永昌、合浦之類的郡縣離著洛陽十萬八千裡,州郡長官每年回洛陽述一次職基本就不用做事了,來回都得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