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二日已經接近中秋時節,但南方的氣溫並不是很低,反而頗有些炎熱。
那場席卷整個南方的暴雨從五月底持續到了七月初。
前些日子東南丘陵一帶還在下小雨,特彆是南部山區,有的時候還會下大雨甚至暴雨。
等到七月下旬的時候天氣總算是轉晴,秋日的高爽讓原本的陰霾散去,撥雲見日般灑下了暖暖的陽光,讓人心曠神怡。
特彆是東南丘陵這樣的山區,本來長江中下遊地區作為南方初秋時節應該溫度不會太低,但此刻卻頗為涼爽,宛如三月春天般裡煦暖的麵紗灑落。
此刻在舒水上遊,浩浩蕩蕩的江東軍船隊就已經停在了距離石嶺不足二裡的舒水河麵上,遠處那片光禿禿的山嶺,便是少有樹木的石嶺。
周瑜站在船上手裡還拿著一份書信,這幾日來沈晨依舊和他通信,信中雙方都陰陽怪氣了幾句。
比如周瑜嘲諷沈晨膽小如鼠,為了把呂蒙徐盛調走,故布疑陣,不敢與他們交易。
沈晨則揶揄周瑜兩麵三刀,說是交易,實則是想埋伏,根本沒有誠意。
兩人就在這種互相責備當中,勉強敲定了交易日期和地點。
江東的船隊上千艘之多,把原本並不寬闊的舒水河麵擠得滿滿當當,此刻一艘飛舟越眾而出,向著前方的丘陵駛去。
丘陵上一支利箭射來,穩穩當當地落在了烏篷上,船上有人大喊道:“這就是荊州的待客之道嗎?”
“我就怕來的不是客人,而是一群餓狼。”
丘陵上方那個射箭的少年人站在箭塔上向下喝問道:“周瑜呢?”
“都督要讓我們先看看東部大人。”
下麵的人回應。
沈晨朗聲道:“你們看看那邊。”
說著指著後方丘陵。
就看到在後麵的丘陵上方有一老者被押了過來。
船上的人手搭涼棚遠遠觀望,雖然距離比較遠,但還是認出來確實是張紘沒錯。
於是呼嘯一聲,轉船離開。
過了片刻,一艘冒突駛來,船隻停在了距離丘陵約一裡外。
雙方的兵馬相距約為二裡,按照之前的通信約定,兩邊的人馬都不能靠近雙方交易地點,周圍的林間樹木也必須砍掉一大片,防止有人在裡麵埋伏。
在交易的時候大家都必須用船隻在河上進行交易,且隨行人員不能超過二十名,交易用的小船不能有烏篷,隻能由三人負責押送。
一係列的條條框框限死了雙方在交易過程安排人馬突襲的可能,同時也防止雙方在交易的時候忽然在船上發動襲擊。
等到那艘冒突停在了雙方中央的那片安全區域之後,船上就有人湧上甲板,架起了木板和盾牌。
緊接著有幾個人架著一名囚徒模樣的人走出甲板,向遠處丘陵山上揮手示意。
其實沈晨離得很遠,一裡地在漢朝是四百多米,這個距離彆說看清楚人,就算是看清楚高達都不一定清晰,隻能隱約看到幾個黑點。
所以沈晨也沒有貿然帶著張紘去做交易,而是派了張南去確定黃祖身份。
張南作為黃祖手下的司馬,雖然地位不如蘇飛、鄧龍他們高,但以前也常見到黃祖,認識黃祖麵貌,由他去自然最好。
很快張南劃著小船飛流而下,靠近到了那艘冒突邊上,江東軍也沒有用長矛驅趕他,隻是有人把黃祖夾到了船舷邊上,示意他儘快確認身份。
此時的黃祖可謂是極為憔悴,僅僅是一個月的時間,卻仿佛瘦了十多斤,而且遭受了一些非人折磨,身上滿是血痕,整個人披頭散發,在旁邊人的幫助下才露出臉來。
“將軍,將軍?”
張南輕聲呼喚了幾句黃祖的名字,黃祖勉強抬起頭,臉色非常差,對於整個江東來說,因為他殺死了孫堅,落到了程普韓當等人手裡,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船上有名三十歲上下的美男子對張南說道:“確定了老賊身份否?”
“哼!”
張南冷哼道:“你們江東真是窮他極惡,毫無人性。我們見張紘年邁不能走山路,每日派人用轎子抬著他走。你們卻如此苛虐黃將軍,居然還拷打他,當真是卑鄙!”
那船上的美男子正是周瑜,也冷哼一聲道:“黃老賊與我們有血海之仇,沒有將他具五刑削為人棍就已經不錯了,還想讓我們好好待他?”
張南口舌遠不如周瑜,確認了黃祖身份之後也就沒有再和他說什麼,怒視瞪了他們一眼,便下令士兵撐船回去。
過了一會兒張南向沈晨彙報了情況,沈晨這才帶人押解著張紘,乘坐一艘走舸船向著這邊而來。
等到了近前,船夫用錨和船槳支撐著船隻不讓水流飄走,雙方相距約四十步,差不多六十米的距離,都在船舷邊上立著盾牌和木板,遙遙相望。
沈晨站在了船舷邊上喝道:“周瑜。”
“是我。”
周瑜越眾而出,凜然而立。
沈晨看過去。
就看到那是個大概三十歲的青年男子,身高挺拔,昂然而立,目視前方。
從外表來看周瑜確實俊朗非凡,臉部輪廓幾乎完美,皮膚白皙,劍眉星目,無愧於美周郎的名聲。
若是與同樣長得俊朗且孔武有力的孫策合璧,可謂是江東武極與智極的兩個代表。
但可惜的是孫策和周瑜一世神武,卻被晚年孫權給玷汙。不僅落了背盟刺友的名聲,也因為孫權晚年的昏聵而敗儘了聲望,著實令人可惜。
“周都督!”
沈晨朗聲說道:“所謂百聞不如一見,江左周郎,確實有此番風度。”
周瑜沉聲說道:“東海沈晨之名,我亦早有耳聞。”
“閒話不多敘了。”
沈晨讓左右豎著盾牌的士兵散開,自己拉著張紘出現在了船頭上,對周瑜說道:“子綱公我已經帶來了,黃將軍人呢?”
“公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