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一年,天下大勢自有變動。
北方冀州,袁尚雖然不是名正言順,可他當時就在袁紹旁邊,冀州主力皆被他所得。
其實當時袁紹也已經隱隱知道了要把子嗣的問題解決清楚。
但一來他最愛袁尚,手心手背都是肉。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哪怕他當時確實有病在身,可死前如果多活幾日,是可以把後事安排好。
結果打敗曹操之後,心情一個激動,當時就吐血昏迷,然後很快就病死了,沒有來得及把袁尚的軍權給剝離,讓袁譚繼承位置。
這就導致袁尚拿到了軍權,袁譚就得了個大義名分,以青州兵不過數萬,難以和袁尚抗衡,節節敗退,即便是用田豐郭圖之計,也僅僅隻是自保青州而已。
其中又有另外一個不穩定因素,田豐因得袁紹的遺書,所以堅決支持袁譚,郭圖和辛評也是如此,而且還是帶了一部分袁軍前去支援袁譚。
可郭圖和沮授不和,再加上沮授是冀州本土世家,不願得罪袁尚,所以支持袁尚,這樣審配、逢紀、沮授站在了袁尚這邊,田豐、郭圖、辛評站在了袁譚這邊,互相攻伐,僵持不下。
而袁尚勢力強大,屢次進攻袁譚,想要統一冀州。奈何曹操時而出兵相助袁譚,阻止袁尚的統一大計,雙方就這樣持續對峙當中,冀州自然也由是紛亂中漸漸開始破敗。
兗州曹操這邊則是慢慢地收攏了洛陽、豫州、兗州、徐州等地,占據了相當於後世的整個河南省,不斷收攏難民,開墾田地,休養生息,反倒是壯大了起來。
不過曹操並未立即主動出兵,反倒是陳兵於潁川,對外宣稱劉表稱帝,有失大義,興兵討伐,除了在袁譚要被滅的時候出手,絕不插手冀州之事。
這讓袁譚倒是鬆了一口氣,袁譚其實已經和曹操結盟,還把女兒嫁給了曹操之子曹整,但他既怕曹操不幫他,又怕曹操來吞並他。所以做起事來瞻前顧後,一直不敢與袁尚決一死戰。
現在曹操主要精力在南方,也在兗州邊境陳兵不少,隨時會出兵相助,因此反倒開始大膽起來,不斷入侵渤海清河國,想要奪回自己的冀州。
二袁僵持不下,曹操按兵不動,關中之地則是韓遂開始勢大,漸漸占據關中,馬騰等人則被逼得去了河東。
益州的張魯大舉南下想要趁著劉璋虛弱的時候一舉奪取益州為基業,但劉表也有這個心思,所以派遣蔡瑁以締結宗室為名,實則想要吞並益州。
但這種吞並必須和張魯分出勝負才行,甚至沒有打敗張魯之前,劉表也不敢直接殺到蜀郡去。
因為當時成都堅固,蜀郡也有一些天險,除非劉璋投降,否則短時間內肯定難以攻克,一旦陷入持久戰,對於劉表的後勤極為不利,張魯也會等待時機,坐收漁翁之利。
所以蔡瑁占據巴郡之後,就順墊江北上至宕渠,與張魯在宣漢縣,也就是後世達州市一帶交戰。張魯則占據漢昌,雙方於巴河兩岸對峙。
至於劉璋則是退守廣漢和蜀郡,讓巴郡太守龐曦退兵至江陽、漢安等地,東防張魯,南防劉表,固守成都。
孫權於烏嶺慘敗之後,退守丹陽、吳郡,控製長江下遊沿線,防止黃祖再次來襲。
大家都在舔舐傷口。
而沈晨於建安十一年三月底,接到家書,回新野黃門亭。
黃門亭此刻張燈結彩,宴請四方賓客。
普通人家的孩子及冠當然不是什麼大事,但對於權貴來說,那就是交流感情和趁機聚會的好時候。
鄧洪劉先等人紛紛到場,就連劉表也派人送來了禮物,很多世家都派人出席。
比如馬氏就派了同樣是今年及冠的馬良過來與之道賀。
因為馬良今年及冠的時候,鄧氏就派人去送了賀禮,沈氏雖然不是大族,可鄧氏隨著鄧洪發跡而漸漸壯大,再次成為新野豪族。
很多新野鄧氏紛紛依附於他們,就像今年十歲的鄧艾母親就成為了黃門亭招募的養蠶桑女,賺錢辛苦養育鄧艾。
隻是由於鄧艾現在的名字叫做鄧範,沈晨雖然偶爾打聽族內有無叫鄧艾的,卻是一直沒有所獲罷了。
不過黃門亭開設有學堂,免費教授鄧氏子弟讀書,鄧範就在其中,顯然是未來可期。
沈晨因為鄧氏之故,再加上他本人也是炙手可熱,劉表重用他隻是遲早的事情,因此荊州諸多世家紛紛願意與他們結交,一時熱鬨不已。
諸葛亮、徐庶、龐統等好友,還有王粲、潘濬、王涵、周盛等同窗,以及謝暉、張黎、胡沔、霍漾、吳當、吳濤、單彝等學生,紛紛前來祝賀,一夜之間黃門亭門庭若市,來者絡繹不絕。
請帖在十天前就已經發了出去,因為冠禮籌備時間非常長,冠前十天內,受冠者要先卜筮吉日,然後將吉日告知親友,所以到四月中旬,冠禮才正式開始。
四月十日,冠禮舉行之日,來的賓客如雲,即便本人沒有到場,也送了賀禮過來,像劉備和劉表劉琦黃祖等人,都送了厚禮。
沈晨從一大早就穿上了禮服,然後一一會見賓客,等上午食時過後,賓客們吃飽喝足,儀式正式開始。
數百人聚集於沈氏祠堂宗廟外,主持冠禮的“大賓”必須由外姓且德高望重的長者擔任,一般為鄉三老,但如今新野最德高望重的就是新野縣令鄧茂,因此他來當最合適不過。
然後就是“讚冠”,是舉行冠禮時候的司儀,這個職務僅次於大賓,要由大賓來選擇。當時司馬徽也接到了邀請,老頭慣愛熱鬨,被鄧茂請來當讚冠。
大賓和讚冠以及主人,也就是沈晨的父母都要穿上禮服,於宗廟祠堂參加儀式,其餘賓客則在祠堂之外,看著整個儀式過程。
此刻祠堂之外,眾人齊聚。沈晨跪坐在祠堂前,麵對沈家列祖列宗,他的身前是鄧茂,右邊是司馬徽。
其餘沈真、鄧氏、鄧洪、沈忠、鄧昭等近親在身後站立。
諸葛亮徐庶龐統王粲等好友則在人群當中觀望,還有甘寧、婁發、沈彌等將領,以及諸多學生、荊州各大世家的代表雲集。
隨著一聲禮始,大賓鄧茂就拿了一個黑色布冠,也就是布帽子走到沈晨的麵前,開始為他戴上這頂布冠。
司馬徽高聲唱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然後沈晨就向著祠堂磕頭行禮。
禮畢之後,鄧茂就再次走過來把布冠取下,又拿了一個鹿皮製作的皮弁,也就是皮帽子再次給沈晨戴上。
司馬徽繼續唱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沈晨繼續向祠堂磕頭。
禮畢之後,鄧茂走過來又把皮帽子取下來,再授以爵弁。這個帽子跟皇帝用的帽子一樣,但區彆於皇帝的帽子加了繅旒,也就是前後珠串,爵弁則是黑色禮帽。
司馬徽最後唱道:“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沈晨第三次磕頭,這才算禮成。
當下鼓樂吹奏,沈晨依次拜見父母親人,然後鄧茂和司馬徽走了過來,司馬徽微笑著看著他道:“阿晨,受你父母所托,我為你取字曉卿,你看如何?”
當時取字其實不是父母家人決定,而是由主持儀式的大賓和讚冠商議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