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過了半個時辰,大概在隅中末刻,日中初時時分,邢道榮再來戰關羽。
有了寶馬之後,邢道榮呼喝著馳騁而出。
這個時候他已經明白了關羽實力似乎深不可測,便多了幾分謹慎,到了近前,遲遲沒有出招,而是策馬在他周圍遊弋。
他看到關羽鎮定自若,即便是邢道榮繞到了他身後,也隻是瞥著眸,那吊起來的丹鳳眼滿是不屑。
“關羽,你莫非是小瞧於我?”
邢道榮也被他的態度激怒,覺得關羽輕視了他。
然而關羽卻笑道:“將軍勇武過人,何來小瞧之說?”
“既是如此,為何還敢背麵對著我啊?”
邢道榮問道。
關羽說道:“將軍既自詡零陵上將軍,想必也是正直之輩,不會做那種背後傷人的勾當!”
“那是自然。”
邢道榮在一聲聲“勇武過人”“正直之輩”中迷失了自己,得意洋洋道:“之前都是我主動出手,此次就換你來吧。”
“當真?”
關羽笑問道:“我這刀顏良都躲不開。”
邢道榮說道:“那是他實力有限,與我相比,顏良相去甚遠。”
關羽便笑了笑沒有說話了,而是眯起眼睛開始細細思索。
事實上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什麼都瞧不起的莽撞武夫。
雖自傲,卻絕不狂妄。
即便是曆史上最落魄的敗走麥城之前,他也是攻下襄樊,同時手裡還握著數萬精兵,完全不懼怕江東襲擾。
隻是奈何沒有料到江陵淪陷得太快,以至於士卒家眷被俘虜,士兵們擔心家眷安危,紛紛作鳥獸散,這才落得個兵敗的下場。
所以關羽的傲氣是那種打有準備的仗,已經對敵人了如指掌,穩操勝券之下,這才生出的傲氣。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的意思。
隻可惜的是曆史上關羽的大後方有豬隊友,直接給投了。
但現在幫他鎮守荊南的可不是糜芳、士仁之流,而是劉磐黃忠諸葛亮。
沈晨現在也在江夏,又有劉備踏江而來,自不會讓他後方淪陷。
而此刻在蘭溪,關羽的任務是拖住蔡瑁主力大軍,既不能讓他得勝前往臨湘,也不能讓他撤兵離開。
因此現在昧著良心陪邢道榮玩玩,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隻是一直這麼與一個武藝隻能算二流偏弱的小小武將打來打去,也著實是令人不爽。
要是將來傳揚出去,豈不是讓天下英雄小瞧了自己?
所以關羽想著要不要給邢道榮來記狠的。
可他又怕真一刀把邢道榮給剁了,嚇得蔡瑁倉皇撤兵。
現在江夏水師還要應付張允,不能來對付蔡瑁。
長江水師的船隻數量非常多,真讓他跑到了湖麵上,那可就不妙了。
因而猶豫片刻,關羽便輕聲說道:“既是如此,那我來了!”
說罷催馬疾馳。
赤兔如閃電般一躍數丈,很快到了邢道榮身前。
這般迅速讓邢道榮大驚失色,幾乎本能舉起斧頭,擋在了自己身前。
那斧頭隻攔住了他的胸口,關羽完全可以臨時變招,一刀避開他的斧頭,從彆的地方將邢道榮給砍了。
但他卻直接迎著他的斧頭而去。
就聽到“叮!”的一聲劇烈金屬碰撞聲音,青龍刀在空中劃過一道燦爛弧度。
宛如世間有青龍咆哮,銀刃斬出一刀絢爛的月牙,劈在了邢道榮手中的那把梨花斧上,而且還不是斧刃,而是斧麵。
邢道榮力氣不小,還是雙手握斧,可這一下卻是幾乎讓他握不住斧柄,差點將手中的大斧頭給撒飛出去。
等到雙馬交錯而過,便恍如隔世一般,場內頓時寂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著結局。
此刻邢道榮滿臉大汗淋漓,剛才瞬間他幾乎眼睛都閉上了,等到他回過神來,隻覺得虎口發麻,脖子倒是沒有痛覺。
再一睜眼,才發現自己居然把關羽那一刀給擋了下來,隻是斧麵已經是滿布裂紋,顯然是被大刀劈中。
“我這一刀快如閃電,連顏良都擋不住,居然被你擋了下來。”
關羽勒轉馬頭,眯起眼睛,輕蔑一笑道:“將軍倒是有幾分本事,隻是接下來還有兩刀,看將軍能不能行了。”
“慢著。”
邢道榮再蠢也已經知道關羽武藝在他之上,所以偷偷擦了擦汗,連忙勒轉玉雒馬,回頭對他說道:“我這大斧不是什麼神兵利器,已然損壞,若繼續對戰,伱勝之不武啊。”
“哦?”
關羽看著他斧頭上的裂紋,微笑說道:“既是如此,你回去換了兵器來再戰。”
“那就多謝將軍。”
邢道榮大喜,忙不迭策馬回去。
遠處蔡瑁軍因為看到的是關羽的正麵,邢道榮的背麵,所以對於二人交手的瞬間,其實是看不到的。
隻看到兩個人錯馬而過,關羽和邢道榮都掉轉了馬頭似乎說了兩句話,邢道榮就回來了。
見自家大將又回歸本陣,士兵們不明所以,但忙不迭又主動讓開道路,邢道榮就像是凱旋而歸的將軍一樣,策馬來到了蔡瑁所在的高台之下。
“太尉!”
就看到邢道榮來到台下,下馬單膝跪地。
蔡瑁詫異道:“將軍怎麼又回來了。”
邢道榮素來愛麵子,又不敢說出實情,就隻好捏造謊言道:“太尉,之前末將兩次先出手,都被關羽攔下了,這次末將就讓關羽先出手,卻是沒想到他確實有幾分厲害。”
“哦?”
蔡瑁愕然道:“莫非將軍戰敗了?”
“那自然不是。”
邢道榮自鳴得意道:“他雖然出手勢如閃電,但末將手上功夫亦是不慢,被我擋了下來。”
蔡瑁就更加不解了,說道:“既是如此,將軍又為何回來呢?”
邢道榮說道:“雖說關羽那刀被末將擋下,然而末將手中的斧頭隻是普通鐵斧,比不得關羽手中那名震天下的青龍偃月刀,因而斧麵卻是裂開了。”
說罷他將手中的戰斧扔在高台下,蔡瑁俯身看了一眼,就看到那梨花斧上確實布滿了裂紋,若是再碰撞一兩刀,怕是得碎開。
“可惜了。”
胡政說道:“看來此戰非將軍之罪,那關羽的馬是寶馬,刀是寶刀,將軍的馬和斧頭不如關羽,處在下風亦是理所當然。”
“是啊。”
邢道榮訴苦道:“非末將不能戰勝關羽,隻是這好馬與寶刀,乃是武將第二條性命,如那呂布有赤兔和方天畫戟,張飛有烏騅和丈八蛇矛一樣,若無好馬好刀好弓,再厲害的武將也發揮不出幾成實力呀。”
“原來如此。”
蔡瑁沉聲問道:“將軍慣用的武器,是戰斧嗎?”
邢道榮連連點頭道:“那是自然。”
“隻是這青龍刀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寶刀,我這軍中,卻也沒有匹配的寶斧啊。”
蔡瑁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