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江東水軍更加猖獗。
因江東水軍本身兵員素質、訓練規模、人馬數量都優於江夏水軍,曆次雙方大戰都是江東水軍占據優勢。
因此江東水軍對於江夏水軍來說,往往有一層心理上的優越感。
這種優越感致使他們在麵對江夏水軍的時候,士氣如虹,經常會狂妄地上前來挑釁。
跟北方斥候交戰是馬上戰鬥不同。
南方斥候交戰是在船上戰鬥,雙方斥候相遇之後,往往會采取弓箭一輪射,然後用鉤子勾對方船隻,上船近身格鬥。
江東水軍斥候人數眾多,配合緊密,在與江夏水軍斥候的交戰時,經常以三麵包抄的方式,正麵用弓箭牽製,左右飛艇輕舟近身,上船與江夏水軍斥候廝殺。
數日下來,江夏水軍的斥候損失慘重。原本他們是需要前往洪口去偵查江東水軍的情況,但在這種強度打擊下,幾乎隻能全麵收縮回巴丘來。
十二月十八日,巴丘沈晨營寨內,各將領齊聚,沈晨高坐主位,黃祖、蘇飛、鄧龍、陳生、張虎等江夏水軍部將也都聚集於此。
今日召集諸將議事,是沈晨打算做進攻的準備工作,他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起風,可曆史記載是十二月,那就錯不了,也許再過個兩三天風就來了。
所以很多謀劃都必須提前準備,各級將領也都有自己分管的進攻方向。
不過他還沒開始下達命令,諸將就開始抱怨了起來,首先是江夏都督蘇飛,等大家都坐好之後,沈晨先說道:“今日讓大家過來,是有事相談。”
蘇飛立即說道:“大都督是為了斥候的事情吧,如今我們的斥候幾乎不能出巴丘營寨,外麵一點消息都探查不到了。”
“是啊。”
鄧龍也說道:“大都督,雖然我們在巴丘囤積了不少糧草,可如今江東水軍封鎖了江麵,我們的運糧船也過不來,等糧草用儘之後可如何是好?”
“還有箭支消耗也大,這些日子江東水軍每日前來挑釁,再加上那日湖口大戰,短短十多日時間,我們消耗近百萬支箭。”
“每天被他們這麼壓著打,士兵們士氣也不是很高。將士們現在都隻能縮在營寨裡,都不敢出去了。”
“這幾天江東軍還派了船隻靠近岸邊,用弓箭射殺我們高櫓上的士兵,這沿岸我們雖然建造了不少塔樓,可岸防線那麼大,根本守不住啊。”
“而且斥候被壓製之後,我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聽說劉使君北上和曹操交戰,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還有襄陽那邊,張允手上還有數萬人馬,要是他們伺機行動可如何是好?”
諸多將領們紛紛表示擔憂。
主要是這段時間江東水軍壓製了他們的斥候,外麵消息傳不進來,再加上周瑜下令封鎖了江麵,猶如黑雲壓城一樣,給予他們巨大的壓迫感,導致將士們軍心不穩。
沈晨聽到眾人的話,沉吟道:“這確實是我的疏忽,不過大家也不用懼怕。斥候雖然出不去,但他們也打不進來,糧草的問題大家也不用擔心,水路走不通,還能走陸路,不日援軍就會抵達,到時候巴丘定會安然無恙。”
黃祖忙問道:“哪來的援軍?”
沈晨笑道:“劉將軍已經派大將黃忠領一萬人馬來援,這兩日內就能趕到,諸位還請放寬心。”
在大敗蔡瑁之後,劉磐依舊鎮守荊南,而且蔡瑁軍的俘虜基本上都安置在他手下,目前由他進行訓練,爭取儘快形成戰鬥力,此時荊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四五萬人馬。
隻是這些都是敗軍士兵,短時間可能還不能用,因此還需要劉磐穩住南方。不過他原本麾下就有兩萬精銳士卒,此時派黃忠過來,正好支援巴丘。
“援軍就要到了?”
“那就好,一直被這麼壓著打,確實不舒服。”
“對了,大都督,除了斥候的事情以外,今日還有什麼事情要商量嗎?”
眾將士頓時心中鬆了一口氣。
江東水師成天向他們射箭施壓,讓每個人心中都壓了一座大山,現在聽說有援軍,自然舒服不少。
直到此時他們才想起來,今日沈晨說是有大事來商量著。
“我欲.”
沈晨正準備說他打算布置進行襲擊江東水軍的計劃。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忽然傳來鑼鼓號角聲。
緊接著衛士匆匆忙忙進來道:“報,大都督,江東船隊已至巴丘北岸。”
漢時嶽陽北麵的那些湖與長江相連,因此陸地大抵就是在後世嶽陽市區一帶,更北的長江非常寬闊,遠遠的就能看到江東軍的船隊。
得知此時,沈晨立即說道:“各營將領迅速歸製,調集兵馬往北岸去。”
“唯。”
眾將士連忙起身,按照沈晨的命令行事。
沈晨則說道:“主營繼續鎮守邕湖湖口,來一曲人馬跟我走。”
說罷留下黃祖、陳生、張虎等主營將領,繼續留守在邕湖,其餘人則跟著沈晨前往北岸。
過了大概兩刻鐘時候,沈晨就到了北岸。
此刻北岸周圍密密麻麻已經齊聚了上萬江夏水軍,蘇飛和鄧龍等部的部眾在此列陣,嚴正以待。
廣袤的江岸邊有大量的丘陵、高山,山上建造了很多高櫓,岸上同樣有各種防禦設施,用木頭搭建的柵欄,用石頭壘砌的寨牆,將整個江岸防線保護起來。
床弩、弓弩紛紛準備齊全,旌旗招展,甚至連投石車都有所打造,隨時等待著江東水師從岸上進行突襲。
沈晨來到一處高山之上,遠遠眺望。
就看到在遠處江麵上密密麻麻數千艘船隻遮天蔽日一般把整個江麵都堆積起來,雖然敵人還在一裡之外,可那陣勢卻無比可怕,令江夏水師如臨大敵。
“風小了許多。”
沈晨一邊看著江麵,一邊掃了眼旁邊山頂上的旗幟。
一旁副將曲敢笑道:“是啊大都督,前些日子北風還是很猛烈的,這兩日風勢越來越小了。”
“這是個好消息啊。”
沈晨隨口說了一句,然後繼續看著江麵。
便在此時,有一艘快艇疾馳過來,離岸邊還有一百餘步,快艇上有一人持弓搭箭,向著岸邊疾射,插入了岸上泥土裡。
士兵眼尖注意到那箭上綁著布條,便快步過去撿起來,交予前線指揮官蘇飛。
蘇飛看過之後,派人送到了沈晨這裡。
沈晨拿過布條,掃了一眼,再抬起頭看向遠方,隻見江東水師的船隊當中,有一艘艨艟疾馳而來,距離江岸約三百米左右。
這是雙方交戰的中心,弓箭射不到,隻有布置在山上的床弩可以射到,隻是距離那麼遠,命中率堪憂。
“大都督,這是?”
一旁張南和曲敢都湊了過來,好奇不已。
沈晨笑道:“周瑜邀請我去江中一敘,看來他很想和我聊聊。”
張南連忙說道:“都督,不能去,小心有詐。”
“無妨。”
沈晨勒轉馬頭,說道:“準備一艘鬥艦,我去會會他。”
胯下戰馬似乎能懂沈晨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昂起頭嘶鳴了一聲,雙蹄高高揚起。
這馬便是俘虜自邢道榮的玉雒馬,因見它甚是雄壯,讓沈晨頗為喜歡,除了玉雒馬以外,腰間還配了虎膽刀。
黃門亭有灌鋼法,不缺鋼刀。可百煉鋼刀需要不僅要材料好,還要手藝極為高明的鍛刀匠精心打造而成,因此沈晨發現這虎膽刀確實不凡,便一直佩戴著。
此刻沈晨騎著玉雒馬,腰懸虎膽刀,勒轉馬頭下山。山下蘇飛已經接到命令,準備了一艘鬥艦,二百來名士兵登船,等著沈晨到來。
沈晨下馬登船,船隻乘風破浪,迎著雖然已經小了許多,卻還在呼呼吹拂的北風,迅速向著遠處的江麵駛去。
“大都督,他來了。”
波濤浩瀚的長江上,周瑜的船隻隨江波流轉,上下起伏。船上淩統回到船艙向周瑜稟報,說道:“已經到了近前。”
“沈晨好膽色,無愧為虓虎之名。”
周瑜誇讚了一句,起身來到了甲板上,就看到一艘與他艨艟差不多大小的鬥艦疾馳而來。
艨艟和鬥艦都是中型船隻,長有三十多米,雖然不像樓船那麼誇張到宛如一座小型城池,但也有三層,可載二三百人,用於水上作戰。
此刻雙方靠近過來,兩邊船隻甲板上都豎起木板,第三層的女牆邊立起盾牌,一隻隻銳利的箭矢搭著,嚴正以待。
“周瑜!”
很快雙方接近到不足十米,鬥艦放下船錨,沈晨走到甲板上,左右護衛持盾保護,他厲聲高喝道:“你要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