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劉交戰的地點在南就聚以東十餘裡的平亭。
南就聚處於宛城以南,棘陽以北,自古以來,都是連通南陽與南郡的交通要道之一,因此多發生戰亂。
在南就聚西麵便是淯水,此時淯水之中,數千艘小船密密麻麻地遍布整個河麵。
作為後世南陽白河,這條河流也算是一條大型河流,窄處都有一百多米,寬處更是有六七百米,甚至一千多米以上,在曆史上是曹操南下攻打荊州時的漕運河。
而能夠做為漕運,自然也能運兵。沈晨在五天前巴丘之戰中大敗江東水師,解決了後顧之憂,便立即大軍北上,乘船順著沔水進入淯水。
在呼嘯的東南風中,船隻揚帆順風逆水,浩浩蕩蕩就過了棘陽,遠遠地看到了南就聚,便在村莊碼頭停船靠岸。
此時南就聚早就沒了人煙。
曹操遷移人口,大量的百姓要麼逃入深山老林,要麼被曹操強製遷走,以至於宛城周邊一帶,變成了一片荒蕪之地,村莊無人居住,麥田無人打理,變得荒廢起來。
沈晨與蘇飛等人率領部將下船,稍微休整了一會兒後,包括黃忠部在內,大概三萬餘人,列成軍陣,開始向東麵平亭的方向緩緩前行。
隊伍很快靠近到平亭,距離平亭約八裡之處的時候,斥候就已經回來報,告訴他們劉備軍與曹操軍戰在一起。
“黃將軍、蘇都督,我先行一步,去戰場上找地方觀望一下敵我形勢,你們領大軍隨後。”
沈晨得知已經開打了,便立即對黃忠蘇飛等人說道。
此時黃祖不在,巴丘之戰時,黃祖因為過於興奮也吐血了,身體不是很好。
他的年齡其實比黃忠還大幾歲,連兒子都四十多了,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因此目前與劉琦一起在竟陵休養身體。
沒有黃祖之後,蘇飛作為江夏都督就成為了江夏水軍除沈晨黃祖以外的三號人物,黃忠部則歸屬於劉磐,與江夏水師互不統屬,因而沈晨讓他們二人各自領自己的兵馬跟在身後。
“唯!”
黃忠和蘇飛立即應了一聲。
沈晨便在張南曲敢等部將以及百餘親衛隊的保護下,縱馬快速向戰場而去。
這些親衛中除了張南曲敢等一批很早就跟著他的老部下以外,還有十多名年輕人,大的有二十四五歲,小的似乎才剛剛及冠。
他們正是沈晨的親傳弟子霍漾、吳當、吳濤、單彝等人,除了十六歲的周不疑因年齡太小沒來以外,當初在隆中鄉開課時,最早的那一批弟子基本都來了。
因為他們已經長大了。
火燒秭歸的時候,沈晨隻帶了吳當和單彝,當時二人成年及冠,這才可以跟著他曆練。其餘諸多弟子有的十五六歲,有的十八九歲,自然不能帶出來。
如今五年過去,這些弟子按照沈晨的吩咐,每日在鄉間讀書習字,鍛煉身體,學習擊劍和弓箭,有了一定武藝,便想跟隨師君建功立業。
巴丘之戰結束之後,沈晨再次回到襄陽,襄陽正被關羽大軍包圍,那些弟子得知沈晨回來,於是呼朋喚友,立即前來投奔。
未成年的時候沈晨自然不能答應他們的要求,可如今這些人都已經長大成人,就不再阻攔他們拳拳報國之心。
其中霍漾、吳當、吳濤、單彝等十多人武藝較好,體格也十分健壯,又飽讀詩書,文武雙全,於是沈晨讓他們跟在身邊擔任親衛,打算將他們往將領方向培養。
而謝暉、張黎、胡沔、李求等二十多人武藝一般,上戰場遇到經驗豐富的老卒,估計也就是兩刀的事情,因此不能讓他們當士兵,就安排在軍中做底層文書等工作,往參謀、佐吏、文書等方向發展。
老師帶著他們親自上戰場教導,至於他們未來的造化,就要看個人的能力以及領悟力。如果沒有能力的話,即便是頂著沈晨弟子的頭銜,沈晨同樣也不會讓他們到一個很高的位置。
畢竟如果強行將自己的學生提拔到與他們能力不符的地位,那不僅是害了他們,同時也會害很多人。就像趙括明明無法挽回局勢,趙王還是讓他去指揮長平之戰一樣。
此時沈晨縱馬馳騁,百來匹戰馬濺起大量塵土,片刻功夫,就已經遠遠見到在東麵戰場上。
就看到遠處大量的曹操軍隊和劉備軍隊混戰在一起,戰場縱橫十餘裡,甚至連西麵的邊緣地帶,都有零星戰鬥。
十多名劉備部士兵被曹軍打散,逃到了曠野上,身後還有二十多名追兵,沈晨見到這一幕,呼嘯一聲,百來匹戰馬便向著那群曹軍殺去。
“撤!”
曹軍的一名軍侯見忽然出現了一群騎兵,穿著與他們截然不同的軍服,頓時知道不妙,連忙想逃跑。
但人腿爆發力遠不如馬腿,頃刻間追了上去,二十多人被亂刀砍成了屍塊。
其中單彝最為勇猛,他參加過秭歸之戰,親手斬殺過敵人,又受過張飛指點,武藝在諸多同門中最高,縱馬過去,二十多名曹軍士兵,至少有五人死在他手上。
等曹軍被殺光,劉備軍的那十多人見此忙單膝下跪道謝,沈晨居高臨下問道:“現如今戰場局勢如何?”
一名什長回答道:“曹操領主力進攻文將軍部眾去了,我們與另外一部分曹軍主力鏖戰,戰場打得太混亂,具體情況我們也不知道。”
“黃門兵在何處你知道嗎?”
沈晨又問道。
在來之前他已經派人跟父親沈真,舅父鄧昭溝通過,他們的陣型站位自己也知道。
隻是如今戰事開啟,一旦打起來即便是再高明的將領指揮也不可能讓每一個士兵都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因此現在他也不知道黃門兵目前所處的位置。
“不知,一開始他們在我們大陣的西側。”
什長回答道。
“嗯。”
沈晨點點頭道:“你們自去吧。”
“多謝將軍。”
什長感激說道,他其實不認識沈晨。
但沈晨幫他們殺了曹軍,同時穿著一身戰甲,帶著百名親衛,至少也是位軍司馬,因此稱呼他為將軍,就像後世見麵就喊帥哥美女一樣。
沈晨輕點下頜作為回應,然後勒轉馬頭,找了不遠處一個小山坡策馬上去,站在高處遠望戰場形勢。
平亭作為一個鄉亭,周邊多有村莊、田地、森林以及一些不高的小山丘。
隻是因曹操強遷人口,導致村莊荒廢,原本明年五月就能收割的宿麥此時雖然還在頑強生長,可田間卻多了無數雜草,與麥子搶奪養分,以至於麥粒瘦小幾乎無果。
而在這些村莊、田地、森林等地形之間,各種各樣身穿黑色軍服的曹軍與身穿橙色軍服的劉備軍混戰在一起,雙方形勢極為嚴峻。
東北方向約三四裡外的一片平原上,劉備軍主力正與曹軍主力鏖戰,從高處遠眺看的話,劉備軍似乎占據上風,通過幾次變陣,將曹軍的大部隊分隔開來,從而不斷絞殺。
隻是這種絞殺自己也消耗極大,戰場漸漸從開始的緊密,到現在慢慢鬆散,大量的外圍士兵從陣型當中被隔離出來,跑到了外圍野地裡繼續戰鬥。
剛才沈晨救下來的這股士兵便是從邊緣陣型當中被曹軍衝散跑出來的,因此曹軍和劉備軍現在屬於是鋪開的消耗對拚階段。
更西北方向一點同樣在發生戰鬥,甘寧部與張繡的騎兵聯合,一起進攻李通部。
可惜雖然甘寧與張繡的人數要多於李通,但二人互不統屬,也沒什麼交情,各打各的,配合得不是很好,導致在李通圓形方陣的防禦下,遲遲未能找到突破點。
“師君,你看那邊。”
吳當指著一個方向道:“戰場邊緣有數千兵馬遲遲未動,也許是咱們黃門兵。”
沈晨後來及冠之時,回黃門亭鄉間教書,諸多弟子前來投奔,因此吳當霍漾吳濤單彝等人也時常跟著黃門兵訓練,早就熟絡當成了自己人。
吳濤眼神比較好,眯起眼睛遠遠觀望,說道:“師君,那確實是我們的隊伍,他們的軍旗上好像寫了個鄧字。”
沈晨看過去,由於地形問題,有不少田地、村莊和森林遮擋視野,那些士兵位置在離沈晨這邊大概四裡之外,劉備軍主力的側後方列陣,離得太遠看不清楚。
不過那軍旗飄揚,顏色似乎確實是黃門兵的旗幟。
“那應該是我舅父了。”
沈晨點點頭道:“張南何在?”
“末將在。”
張南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