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這樣,傅方那一千多人,還要駐守築陽陰縣兩座城池,確實可能不太妙。
想到這裡,夏侯惇覺得不能再遲疑。
要是被沉晨奪下了築陽和陰縣,那他的情況可就麻煩了。
到時候沉晨從前線退回樊城,再從樊城乘船半路來截擊他,他將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處境。
夏侯惇於是說道:“此地距離築陽還有多遠?”
“九十餘裡。”
“明日午時可以到否?”
“大抵是能到。”
信使答道。
“好!”
夏侯惇咬牙,扭過頭看向傳令兵道:“傳令,星夜疾馳,我們明日到築陽城中休息!”
“將軍.....”
副將護軍將軍王圖勸說道:“將士們走了一天了,再走的話,就算明天到了築陽,也沒有戰力與敵人交戰,不若由末將領五千人先趕赴築陽防守,將軍領大軍休養一夜,明日再出發?”
“這.....”
夏侯惇遲疑了起來,猶豫道:“傅方手中隻有一千多士卒,築陽和陰縣各數百人爾,敵人勢大,就怕傅方抵擋不住,失了築陽和陰縣。我們儘快趕過去,就算遇到了敵人,也不要糾纏,儘快入城休息,明日再渡河大抵會更好。”
王圖想了想,確實有道理,因為傅方那邊的兵力實在是太少了,便隻好說道:“那末將願為先鋒,領本部人馬輕裝簡行,強行軍直奔築陽。”
“嗯。”
夏侯惇點點頭道:“那就如此。”
信使臉色微變,好在日落西山,天色已晚,倒是看不到他臉上的變化。
他是傅方的親信,自然知道傅方已經投降。
現在築陽和陰縣全都是荊州軍,就等著夏侯惇入圈套了,如果夏侯惇先派王圖去探路,發現了埋伏圈的話,那不就前功儘棄了?
思來想去,信使連忙說道:“將軍,我等願在前領路,不過還是要派人回去告知傅將軍,以振城中軍心。”
“好。”
夏侯惇不疑有他,說道:“那你們立即快馬回去兩人,其餘人為王圖領路。”
“是。”
信使應下。
他們其實本身就有帶路者。
不過現在分兵的話,帶路者又沒有分身術。
傅方派了信使過來領路,就再好不過。
當下夏侯惇命令士卒們先休息一個時辰,讓王圖領五千人輕裝先行,直奔築陽。
山都離築陽九十餘漢裡,四十公裡的樣子,即便王圖急行軍,以每小時五公裡速度前進,也得要四個時辰。
現在是晚上黃昏三刻,大概八點鐘,預計得早上四點鐘才到,而且這還是較為樂觀的情況。
人不是鋼鐵,要吃飯要休息,他們從今天早上出發到現在走了一天了,士兵們可謂是疲憊到了極點,因此哪怕王圖先行出發,早上八點鐘之前能不能到都是個問題。
而傅方派來的信使騎著馬匹,雖然馬也要休息,但在短途競速中馬還是比人更優秀,即便是走走停停,兩個時辰左右就能夠回到築陽了。
七日晚間人定末刻,此刻築陽縣內,黃忠和趙雲、傅方三人在縣衙商議著明天伏擊夏侯惇的事情。
官職來說黃忠和趙雲其實平級,傅方作為降將身份肯定沒他們高。
不過沉晨安排了以黃忠為主,解決主次問題,因此黃忠坐在主位上,跟二人詳談明天的布置。
其實布置已經完成了。
但他們都在等著信使的回稟,所以一直在等待。
接近夜半時分,派去向夏侯惇報信的信使終於回來了,進門後急忙向他們稟報道:“三位將軍,不好了。”
“發生什麼了?”
黃忠忙問。
信使說道:“夏侯惇遣王圖領五千人先行,若是被他察覺,肯定會派人通知夏侯惇。”
“這可如何是好?”
傅方一下子亂了分寸,驚慌了起來。
黃忠和趙雲沉思片刻,趙雲笑道:“此事易爾,讓他們進不了城就行。”
“不錯。”
黃忠也點點頭道:“我們本來就在城外布置了五千兵馬,以做羊攻城池,誆騙夏侯惇之用,王圖來,那便攻打他就是了,把他擋在城外,傅將軍可在城上裝成魏卒觀戰,此戰必令曹軍覆滅,屆時漢王論功行賞,不會忘記將軍。”
傅方大喜道:“多謝二位將軍了。”
“事不宜遲。”
黃忠看向趙雲道:“子龍,你即刻出城,整頓兵馬,明日攔下那王圖。”
“好。”
趙雲點點頭。
當下二人做了布置。
他們三萬餘人馬,與夏侯惇那邊人數相當。
但他們故意裝成乘船北上先一步到築陽,然後讓傅方求援,讓夏侯惇星夜趕路,不能休息。
到時候三萬多士氣高昂的荊州軍,對戰三萬士氣低落,且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的曹軍,必然是砍瓜切菜般容易。
雖然沉晨今日在前線已經把傅方叛逃的消息告訴了郭嘉,郭嘉又通知了夏侯淵。
可夏侯淵想通知夏侯惇也沒那麼容易。
先不說斥候能不能突破沉晨封鎖的漢江江麵到河對岸來,就算能偷渡跑過來,從偃城到築陽,再從築陽到夏侯惇所在,一百多公裡路,騎馬都得兩天,根本來不及。
所以眼下雖然夏侯淵已經派了大量斥候想要過河告知夏侯惇這件事情,但路途遙遠加上半路沉晨軍斥候的攔截,幾乎無人能成功到達對岸。
於是到了第二日清晨時分,趕了一夜路的王圖,好不容易翻山越嶺,過了後世穀城縣南麵的大片丘陵山地時,看到的卻是築水以南,荊州軍的軍營,以及位於築水以北,漢水以西的那座築陽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