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男人詳細給她講述招陰陣和他的目的。柳含煙直皺眉頭:“怎麼這麼麻煩。”
男人道:“這自然是麻煩,不過這陣法威力不小,法陣一開陵川城裡的人都會被儘數吸乾陰氣。”
柳含煙:“滅城做什麼?”
男人頓了頓,悶悶的聲音從鬥篷下傳來:“當年柳家寬容大度,受益最大的就是這陵川人,可當年流言傳出來時他們卻選擇了相信。”
“換一個角度來說,他們都是罪人,本就該死。”
柳含煙沉默了。
男人也不急,靜靜地等她思考。
靜默半晌,她抬起眼睫,幽幽道:“……要那麼多陰氣,我上哪去給你找?”
男人從鬥篷中掏出一袋珠子:“這是集陰珠,你想辦法贈與彆人,最好是女人;在行夫妻之事時便可吸取陰氣。”
柳含煙接過珠子,輕輕揚眉。
男人笑著:“想到去哪了?”
柳含煙:“青樓。”
“嗯,聰明。”
男人起身:“不過這陣法中還要有一個命格純陰的人做引,用其煉製活屍,這個是最難找的。”
柳含煙一頓:“……我知道有一個人。”
男人滿意道:“那自然是最好的。”
“待時機成熟你再在行動,”男人道,“可莫要被人捉了把柄。”
“我知道。”
柳含煙沉得住氣,那幾年人界動亂剛剛平息,陵川城百廢待興,她足足等待十年才開始動手。
含春苑興起,柳含煙殺了原來的鴇娘,盤下含春苑,自己當上鴇娘。
她給每個小倌紛發集陰珠,謊稱那是補陰的寶物,對身體好,小倌們深信不疑。
之後費了一番功夫,柳含煙才找到林清晚。
“一百金,這女人我要了。”柳含煙把金葉子扔給人販子,以袖掩鼻。
這裡汙水橫流,臟汙不堪,惡臭無比。
黑市。
男人,女人都被鎖在鐵籠中,似人似獸。
小販點著金子,而後抬頭,笑道:“哎,好嘞!”
他哐哐敲著鐵籠,喊著:“醒醒!”
裡頭的女人蓬頭垢麵,驀地驚醒,害怕地縮成一團;那臟汙的頭發下,是一雙清亮的眼睛。
正是林清晚。
她將她帶回去。
林清晚認出了她,再三猶豫後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柳姐姐?”
柳含煙驀地心驚。
眼睛真毒。
“什麼柳姐姐,你莫要亂叫。”
林清晚卻道:“你就是柳姐姐。”
柳含煙也懶得否認,認出來就認出來吧。
在含春苑,鴇娘白日裡嬌語聲聲,俏笑連連;夜晚卻是寒氣橫生,冷若冰霜。
她告訴林清晚,要好好接客,多給她賺錢。
實則是給她係上集陰珠,讓她成為采陰的工具。待時日成熟,林清晚被單獨提出來,住進院子。
對此林清晚很是高興。
“姐姐,這麼大的一個屋子都是給我住的嗎?”
林清晚睜著清亮的眼睛,很是興奮。
柳含煙彆過臉,冷冷道:“讓你住你就住,哪那麼多廢話。”
林清晚輕輕坐在那金絲細絨軟榻上,驚歎道:“唔……我從來沒有睡過這麼軟的床……”
柳含煙:“……大驚小怪。”
林清晚笑了:“嘿嘿,姐姐,謝謝你。”
燭影掠動,女孩子的眼眸亮的驚人,那雙眼睛沒有被命運的殘酷波折而掩蓋原本的光芒,依舊是純善的。
“……”
柳含煙像是被燙了一下,迅速彆開臉,眼睫垂落。她有些嫉妒林清晚,為什麼她可以一直保持這樣純潔的心態?
她憑什麼可以一直這麼乾淨。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她逃似的疾步回了房,呼吸很急促。
腦子裡浮現出一點點小時候與林清晚玩耍的畫麵,心裡滲出點點甜意。
她不禁有些猶豫。
真的要把她煉成那種活屍嗎……
柳含煙猶豫了,她有一點舍不得。
“近來可好?”
忽的一道男聲冷不丁的響起,柳含煙一驚,抬眸一看發現又是那個男人,但這一次他並沒有穿鬥篷,隻是一隻銀麵掩麵,一襲白衣勝雪。
男人斟了杯茶:“坐。”
柳含煙走過去。
“你來做什麼?”
“來看看你怎麼樣了。”男人抿了口茶,不緊不慢地從袖中摸出一顆珠子,之後翻手打進她的體內!
“你做什麼?!”
“彆緊張。”男人撫了撫衣袖,笑道,“這是隱邪珠,可以隱匿你的妖氣和鬼氣,辦起事來也方便些。”
柳含煙鬆了口氣:“然後呢?”
男人拍手,從房門外掠進來一隻妖。
“她叫羅婉月,有什麼事不方便露麵,交給她便是。”
柳含煙狐疑的看著她。
男人輕笑:“放心,給她喂了鑽心蠱,可信。”
羅婉月撇撇嘴,嘻嘻道:“柳姐姐,合作愉快呀。”
柳含煙:“……”